祝明日把搶下的茶壺塞入床邊箱子裡。
箱子的一角放着祝逢去年送的那顆聖誕節“蘋果”,他還惦記着裡面的生日禮物。
快速洗漱完,和祝逢坐上車。
沒有來時的司機,開車的是祝逢。
外面的天色昏暗,大片的烏雲遍布在空中,昭示着接下來的天氣,在兩人離開街區的瞬間,暴雨傾盆而下。
大約十幾分鐘的車程,兩人乘坐的轎車行駛到一個透着低調奢華的大門前。
外面的大雨比兩人剛出發時落得更為猛烈,敲打車窗的聲音不在是白噪音更像是噪音,祝明日莫名有些煩躁。
祝逢在那棟大門前停下。
祝明日透過車窗上模糊的水漬看到雨中有個人撐着傘走過來。
等那人到他們身邊時,身上已經濕了大半,這種天氣裡,傘似乎起不到什麼作用。
他看那人看得出神,祝逢的聲音響起:“下車。”
祝明日不解得看過去,“這麼大雨,不等到裡面再下車嗎?”
“有人來接了。”祝明日往回窗外,隻見剛剛那個人影身後還跟幾個穿黑西服像是保镖模樣的男人,手裡舉着傘,應該就是來接人的。
他打開車門,站在一旁的保镖手中撐得傘對于他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他一下車,鋪面而來的雨珠砸在身上,雖然那名保镖幫他當了大半,但他剛換的衣服還是濕了。
那名走在保镖前面的人現在才看清,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伯。
他心底暗暗咂舌,這麼大年紀還要遭這罪真不容易。
祝逢早從車的另一側繞到他身邊,旁邊也站着一位和他身旁如出一轍打扮的保镖為他撐着傘。
“少爺,小少爺,先進去吧。”
他聽着那個那個老伯開口,聲音通過傾瀉的雨水清晰地傳來。
祝逢颔首回應老伯的話,祝明日不認識在場除開祝逢的人,隻跟着祝逢的動作。
進了那扇門,兩人重新坐上一輛車,他坐在祝逢的身側,濕哒哒地布料貼在皮膚,他捏起衣服的一角讓滿是濕氣的衣服不在緊貼在身上。
他扭過臉,看見從上車後就沒有開口的祝逢身上也濕了大片,深色的外套暈開一大片水漬,他在心底對這個素未謀面的爸媽朋友不由得降低了好感,雖說在和祝逢交談後本身也不見得有什麼好感。
祝明日順着祝逢的側臉,看見車窗外愈發昏沉的天氣,黑壓壓的雲層和地面貼地很近,帶給人壓抑的感覺。
他收回視線,轉而落向手腕上的手表,光潔的水晶表鏡沾上水珠,他不客氣地擡起濕透的手腕一抹。
柔軟的衣服沒有造成劃痕,他注意掉表盤的指針距離他和祝逢進門轉動了幾個刻度,但回想起低頭的前一刻窗外還沒有出現建築物,他有些想問問他哥還要多久能到時,擡眼地瞬間和坐在副駕上的老伯在後視鏡對上視線。
他眨了眨眼睛,但沒有躲開那道視線,他看見老伯的臉上露出個笑容,顯然是對他釋放善意的象征。
“小少爺還有5分鐘就能到了。”
祝明日沒有預料到他突然開口,懵了一瞬,他不知道怎麼稱呼副駕上坐着的老伯,隻能學着祝逢對他的态度,對着後視鏡輕輕颔首。
後視鏡反射出的那張臉笑意比起之前更真實些,老人家露出回憶的表情:“小少爺和小時候還是一模一樣呢。”
“你認識我?”祝明日問出口後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蠢話,就第一次見面那個熟念的語氣,他們不認識才奇怪。
“年紀大了就是記性不好,忘了小少爺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我叫查爾斯·亨特,小少爺和以前一樣叫我查爾斯就好。”
祝逢在查爾斯開口後膩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垂眸在一側聽着兩人的對話。
祝明日見祝逢沒有阻止他和查爾斯的交流,他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體坐直,往前傾了一點。
“查爾斯,你可以和我說說以前的事嗎?”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小少爺。”
查爾斯臉上依舊挂着那副和藹的笑容,視線隐晦瞥了眼祝逢後看向前方,雨刮器刮開眼前的水幕,把他的記憶拉回到那場和今天一樣的暴雨中。
“您第一次來到這座莊園的時候,也是跟着大少爺一起……”
祝明日順着查爾斯的話語看向祝逢,祝逢的臉上瞧不出多餘的神色,道路旁亮起的路燈穿破昏暗的空氣落到他的側臉,明明滅滅。
祝明日耳側是查爾斯的聲音,在不明晰的光線中模糊,他順着那道古樸的聲音,試圖幻想着十多年前的還是孩子模樣的祝逢,他們像現在一樣一同坐在車的後座。
他根據眼前的畫面,試圖勾勒出他遺失的時光,但身上雨水黏膩的觸感提醒着他那隻不過是虛假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