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歲平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龜裂,顫巍巍地吐出疑惑:“你不是明天就走嗎?”
“不走了,我要留在臨城。”
孔歲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的火苗也被掐滅,反倒接受了這個事實:“老闆和陸先生同意這件事情嗎?”
“他們不知道。”祝明日在一輛黑色轎車前停下,側過身看向孔歲。
“他們知道前你最好也當作不知道。”
司機從駕駛位上下來拉開車門,祝明日矮下身子鑽入轎車,孔歲看着車窗從面前降下。
祝明日探出頭,朝着孔歲揮揮手,嘴巴張張合合沒有發出聲音做了幾個口型。
——别洩密
孔歲目送着黑色的轎車逐漸消失在視野中,默默歎了口氣,算了,祝明日的事也輪不到他來操心,還是讓他老闆和那位陸先生頭疼去吧。
·
祝明日坐在車内,翻看着孔歲給他一大堆感冒藥。
前座的司機不着痕迹地瞥了眼後視鏡,适時開口:“小少爺,前面有家便利店,需要我去買水嗎?”
祝明日本來沒有吃藥的打算,但考慮到明天還要花心思應付陸鈞懷,還是讓司機去幫他買了一瓶水。
不多時,司機一手拿着瓶礦泉水,另一隻手裡拿着便利店中接來的熱水水,一齊遞給祝明日。
祝明日随手将礦泉水放到一邊,單手握着并不燙手的杯子,嘴唇小心地碰了一下杯中的熱水,感受到溫度剛好能夠入口,便從藥盒中拆出顆膠囊放入口中,灌了一大口溫水送服藥丸。
喉嚨間膠囊劃過的觸感,和一股湧上的橡膠味,引得祝明日幹嘔了一聲,捧着水杯大口灌了半杯,水流劃過喉管,他等到口中的橡膠味被溫水徹底沖淡,才放下那杯幾乎見底的溫水捧在手中。
在車上晃悠悠地坐了會兒,祝明日逐漸被困意包圍,他隻當是藥效的作用,腦袋靠着車門就閉上了眼睛,絲毫沒有發現到車内後視鏡中帶有惡意的一眼。
手中還沒喝完的半杯水在他陷入深眠的那一刻落到地面上,濺起的水花沾濕他的褲腳也未曾喚醒他。
·
“嗡嗡”
口袋中的手機傳來震動的感覺,陸鈞懷當着衆人的面抽出手機。
亮起的手機屏上赫然彈出一個熟悉的名字。
——祝明日:[圖片]
旁邊的助理注意到四周的視線,壓低聲音沖着陸鈞懷問了一句:“陸董,是出了什麼事嗎?”
兩人處于一個會議室内,除了他們陸氏的人外,還有幾家别的集團的話事人。
幾位話事人坐在一桌上的目的自然是和利益有關,而陸鈞懷此番來到臨城的目的正是今天的競标,現在還是商談還未過半的時候。
陸鈞懷神色自若,解鎖了手機。
“沒什麼大事,估計是家裡的小孩……”
他剩下的話在看見對面發來的内容後頓住。
聊天軟件上的小圖還沒被陸鈞懷打開,手機在手心繼續震動了一下。
一條新的消息被發送過來。
[想要人活命,就按我們說得做]
陸鈞懷點開圖片,他的笑容在臉上僵硬了一瞬。
照片上的人閉着眼睛歪着腦袋靠在牆上,雙手被束縛在身後,但露出的半張臉和銀白色的頭發清楚地昭示着照片中人的身份。
陸鈞懷的的眼底難得顯露出一絲戾氣,除了十多年前唯一的一次失算,他把控了人生的絕大部分事情,而眼前的照片無疑是意味着他的又一次失算。
“陸董?”
助理小心瞟了眼陸鈞懷的臉色,雖然沒有大多的神情,但他還是感覺到大事不妙。
“接下來的事按照之前的計劃由你來負責。”
陸鈞懷的手指劃過照片上祝明日的臉,按下手機的開關鍵,黑色的屏幕反射出他失去笑意的臉。
祝明日,又一次失算。
“不好意思諸位,出了點事,今天接下來的事情會由我的助理負責。”
陸鈞懷留下一句話匆匆離開會議室。
會議室的衆人皆露出驚異的表情四下對視了眼,今天的會議極其重要,陸氏在此次競标中的機會也很大,現在陸鈞懷卻突然離場。
有幾人眉間暗藏喜色但在一瞬間被他們掩蓋。
雖說他們競争力雖然不大,但一個大競争對手的離開,說不定能多分到點湯,他們自然是高興的。
在座的都是千年的狐狸,雖不至于所有人都表露出喜色,但對于陸鈞懷的離場,都是樂見其成的。
衆人思緒紛雜之際,隻有一人在暗處嘴角緩緩勾起一抹陰狠的弧度,卻又在有人看來時恢複尋常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