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周圍還有那麼多大老鼠,花布小老鼠快把他褲子拽下來了。烏修平單手按壓住花布小老鼠。他們走來的路,被諸多老鼠淹沒,而前方又有新的老鼠開路,一路下來居然産生“平安”的荒謬感。
“這樣就不錯了。烏修平道:“沒有穴鼠先生,我還要給别人欺負。”
“啊嗚你這樣想不對。”沈曙雀氣得打烏修平的背,一次不夠還要連續打好幾次,“算了。老鼠現在幫我們。等這次事情結束了再說吧。”
烏修平太理解好友心裡想什麼了。他忍不住說道:“結束了。阿雀你也沒辦法對穴鼠先生做什麼。”
沈曙雀之後又說了一些話,無外乎是關于等級關于轉職的老話。中間,她還問了些關于穴鼠職業的問題,問道:“平叔的隊友會是老鼠殺的嗎?”
烏修平不知道。
他希望是。因為那樣,穴鼠看上去會比過去更善待他一些。如此也能解釋上次相見,穴鼠那微妙的軟和與不同——可隐約中,烏修平覺得不是。他覺得穴鼠身上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在過去很多時間,他都清楚,他與他雖然躺在一張床上,靈魂、意識、過去都隔着十萬八千裡。
他們除了身體外,是迥然不同的兩個世界的人。
沈曙雀還要繼續說什麼。前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
兩人噤聲,藏住身形,沿着轉角緩慢向前。雙方的長影與腳步聲混合在鼠類中。影影綽綽,在這個轉角處,雙方的影子都停留下來。沈曙雀緩緩調節下自己手中的手電筒光芒,而轉角的哪一位也極慢的熄滅手中的光球。
黑暗到來的一刹那!
烏修平抽出自己手中的荊棘刃。對面撲上來,雙方扭打在一起,驟黑的洞穴裡,誰能率先适應環境,誰就掌握先手。烏修平拽住那人的頭發砸在牆上,花布小老鼠死死勾住褲子,防止被甩出去。它被兩個大男人擠得吱吱亂叫。
四周的老鼠也由此拱起背,發出駭人的恐吓叫聲。它們撲上去,咬住其餘人的腳踝,接連的慘叫聲中,烏修平按住那人的面罩。
一個成年男性。
他不用分辨這到底是誰,按壓的瞬間,荊棘刃刺下,拔出。
沈曙雀徹底發揮出放冷槍的能力。她仔細數了手中每一把槍裡殘留的子彈,每一發都正正好用在最關鍵處。一支5人隊伍,烏修平殺了三個,她殺了一個,最後兩人一起合作捕殺了一個。
他們協力起來比這些久生活在地面的人要有點優勢。
“我來收集物資。”沈曙雀招呼一下,調出手電筒最小的光,把手電筒咬在嘴裡,上下翻找起來。
烏修平自覺去周圍放風警戒。微弱的光在每一具屍體之間徘徊,和之前遇到的那一隊人稍微有點不同。這一次來得成年男都戴上了防毒面罩,沈曙雀将他們全身搜了個幹淨後,最後摘下其中一個人的面罩,研究要不要戴上這個東西。
她擔心成平集團的人已經在地下隧道裡投放了毒氣。
她和烏修平有詛咒在,都可以一定程度上免疫不厲害的毒氣。但其餘孩子就沒有這樣的“詛咒”了。
還是帶上一個吧。沈曙雀想着,手電筒的光從屍體上掃蕩過去。啪嗒一下。她叼着的手電筒掉在地上,微弱的光線在射在那具屍體側過來的半邊臉上。
“周曹。”沈曙雀語無倫次,她内心一陣強烈地恐慌。
一時間,她沒有辦法理清楚這是活着的被他們殺死的周曹,還是那個早早死在雨中的周曹。但毫無疑問,無論是哪一個周曹,他的出現,都代表某種情況正在地下隧道中失控。
“周曹。是他。”沈曙雀拽着烏修平。兩個人辨認一番後,扒開周曹身上的武裝背心,用手去探他的胸口。
黏糊糊的。冷冰冰的。
“正常水平下,我殺不了他。”烏修平道:“我隻有15級。”
“可你有荊棘刃。而且,你還用過平叔。不對。你的點數……你的點數根本不是15級的水平。”
如果他們有類似“屍語者”的勘測技能就好了,這樣情況至少會鮮明許多。烏修平和沈曙雀挨個将其他人的面罩摘下來。他們并不認識其他人,或者說,若不是那天周曹主動請他們吃咖啡,他們也未必會認識周曹,也未必會知道周曹與平叔的關系。
他們隻會将他當做一個普通的躲雨的大叔。
“他早就死了。”烏修平安撫住有些無措的沈曙雀。
此時,沈曙雀已經從一具可能活動的屍體,聯想到了他們第一次對戰的傀儡,再聯想到那個可疑的神秘人,甚至提出當時的傀儡刺客根本沒死,他們隻是藏起來,用其他屍體僞裝出自己死亡的可能性。
烏修平覺得那些高等級職業者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他們會直接殺了我們。”烏修平道:“不要亂想了阿雀。事情沒有這麼糟糕。”
“那屍體怎麼解釋。”沈曙雀總是多想一步,甚至是好幾步。她一口咬定,肯定是有什麼新的增援下來了,“如果是個亡靈法師,那怎麼辦?我們知道得實在是太少了……”
烏修平深深歎口氣。
他蹲下來,再次仔細查看屍體上的傷口,翻來覆去,一度用手指将幾個新鮮的血口子扒開。
烏修平笃定到:“我現在殺他時,他已經死了。活着時候,造成的傷口不是這樣的。”
為了說服沈曙雀,烏修平撩起衣物,展示腹部一道傷口,“如果活着時刺穿,應該是這樣的。”
“那不就是傀儡嗎?”沈曙雀胡亂抓着頭發,這是她最讨厭對戰的類型,“我讨厭所有用傀儡的人。啊啊啊。隧道裡除了老鼠,最多的應該就是屍體啊。”
如果操作敵人的屍體還好。
操作孩子們、童姥姥、葉生光,乃至是平安生的屍體……
他們要怎麼辦?
“我會殺了他們。”烏修平道:“不是活着的人,我可以殺。阿雀,你不要慌張。傀儡,我來殺。”
“真的嗎?”沈曙雀不相信。她道:“啊嗚。你要做好大家都死了的準備。”
如果我們大家都死了。
你能再一次殺死我們嗎?
沈曙雀深呼吸好幾次,她終于緩過來了,從最糟糕的設想中緩和過來。她看向還沒意識到嚴重性的摯友,說出一個他無法平靜的名字,“平叔。”
“傀儡不一定會失去自主意識。如果敵人操作平叔。啊嗚,你必須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