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夏顯然并不着急。
他一步一步,走得又平穩又自然。
他優雅的姿态,明明帶着蒼穹翠柏安然于風雨中不動如山的淡然。
卻因為那雙緊盯着甯襄,一寸寸描摹的眼睛。
讓甯襄意識到,眼前的人,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
他是随時可以把自己逼入死角,長出咬破自己頸脈的獠牙,彈出撕裂自己血肉的利爪的獵食者。
一個道貌岸然,正盯緊了獵物的吸血鬼。
那雙隐藏在金邊眼鏡後的雙目,銳利得甯襄都不敢直視。
甯襄咽了口口水,卻依然覺得喉嚨幹澀,像在沙漠中蹒跚,斷水将近七日的獨行旅者。
他跟着陸知夏這幾年,對他的了解不可謂不深。
這個男人根本不是看起來那副紳士儒雅的樣子。以陸知夏的陰險毒辣,如果他想跟自己計較,根本不會用殺人這種低級手段。
他會用盡一切方法,折斷自己雙翼或者是打斷自己的雙腿,把他變成囚困在自己身邊,受盡百般折辱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羔羊。
甯襄下意識想躲,卻還是硬生生控制住自己後退的雙腳。
他知道,面對這樣盛怒中的陸知夏,躲,絕對是最差的選項。
果然,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被鍋鏟摁在熱油中煎熬的幾分鐘過去,陸知夏貼面站在甯襄面前後。
第一句話,就是誇獎他。
“很好。知道自己做錯了,沒躲。”
食指彎起,托着甯襄尖尖的下巴,擡起。
又用拇指按住他微微顫抖的唇。
用略顯粗糙,仿佛帶着磨砂質感的指紋,肆意揉弄那兩片飽滿如清晨初綻的花朵般的唇瓣。
沒兩下,就把甯襄弄疼了。
他的眼睛紅了起來,潮濕的水霧把那雙描摹的和梅晏極像的眼睛,暈染成梨花帶雨的樣子。
陸知夏卻皺眉,不滿地用指甲狠狠掐了一下。
“不許哭!”
甯襄急忙發着抖,瞪圓眼睛憋眼淚。
他知道,這種時候,自己一句都不能忤逆陸知夏。
但眼淚,又怎麼可能真的憋得住呢。
那雙原本就洇了水霧的眼睛,憋得更紅了。
紅通通的樣子,像一隻委委屈屈的小白兔。
陸知夏這才滿意了,動情地摸着甯襄的臉,纏着繃帶的右手在他臉上輕輕撫摸。
“對,就是這樣。晏晏是很堅強的。”
“晏晏”兩個字,讓甯襄身體又明顯地顫了下。
以前陸知夏弄他的時候,動情時總是會摸着他的臉喊“燕燕”。在沒有見到梅晏的金發前,甯襄還可以欺騙自己,陸知夏的“燕燕”已經死了,永遠不會再出現。自己這個替身總有一天會做到頭。
也曾經妄想過,也許自己能有機會轉正。
成為這位小陸總的心上人。
等他看到金發的梅晏後,再也不這麼想了。
陸知夏的白月光既然回來了,自己這個替身哪裡還有翻身的機會?
甯襄心底一片寒涼。
就在這時候,陸知夏卻忽然擡眼看了下不遠處“綠輕”的招牌。
眼底醞釀起新的風暴。
“對了,我來找你,是有筆賬要跟你算算。”
“……”
甯襄注意到了陸知夏的眼神,顫抖地更厲害。
他腦海裡隻有越來越大的振聲:“他發現了!”“他果然還是發現了!”“怎麼辦?他會弄死我嗎?”
一想到之前在床上被陸知夏折磨時的痛苦,甯襄一雙細長的腿都有些站不穩了。
看到他又驚又怕的樣子,陸知夏面上寒光更盛。
貼在甯襄耳邊低語:
“填不滿的小騷貨,嫌本少給你的還不夠?”
說完,他直接把甯襄壓在牆上,撩開他的外衫解皮帶。
“别……”
甯襄用手背擋了下,在陸知夏如鷹隼般兇狠的目光注視下,還是篩糠般抖着把手收到一邊,任由陸知夏施為了。
“不許出聲,你也不想被跟拍攝影師發現對吧?”
“好好看着。這是你欺騙我的懲罰。”
到了最後,控制不住的眼淚和□□将甯襄的臉和身體弄髒的一塌糊塗。
陸知夏才停了下來。
從口袋裡拿出一方手帕甩到甯襄身上。
“自己擦幹淨。直播好好錄,再給我耍花樣,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甯襄及時抓住那塊白淨的方帕,沒讓它落在地上。
他沉默着,把自己清理幹淨,穿好衣服。
又從随身的小包裡掏出化妝包,紅着眼睛補妝。
整個過程中,剛才離開去給何導打電話的劉副導一次都沒出現過。
等甯襄補好妝,眼睛也沒那麼紅了,劉副導才撓着頭,重新走了回來。
甯襄從他臉上,沒看出任何端倪。
他不确定劉副導知不知道陸知夏剛才來過的事。
幸好,劉副導也很懂分寸,不等甯襄開口,就主動把剛才的話題續上了。
“何導說甯老師的提議可以。就這麼辦吧。等會兒甯導會安排工作人員通知其它幾個組。”
甯襄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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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知夏離開後,才察覺出右手上隐隐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