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申原秋擡起拐杖,在林和真和申岚之間來回指了指。
島國語申岚自然聽不懂,但是從剛才這三個人的神情和語氣,他多少也能感覺到發生了什麼。
不知道眼前這位長者是出于什麼理由幫他們解了圍,但看得出,林和真和他之間,還有沒交代清楚的事。
林和真嬉皮笑臉,向申原老師靠近一步,壓低聲音道:
“老師,他不是什麼壞人,我也确實有難言之隐,您就通融一下,當什麼都不知道吧。”
“我怎麼當什麼都不知道?”
申原秋臉上的嚴肅沒有絲毫遷就的意思。每當那冷峻的目光掃過來,都讓申岚感到有種無形的壓力:
“我都跟人家說這是我侄子了,他要是鬧出什麼事來,不還得我擔着?到底怎麼回事?”
“老師,多了我真的不能說。”
林和真拉住申原秋的袖子,又是一陣點頭哈腰:
“他就是暫時需要在訓練中心住一陣子,既然您也替他編了身份了,就好人做到底,幫我一起把這事瞞下去吧。”
“臭小子!”
申原秋用拐杖輕敲了一下林和真的小腿肚子:
“我連什麼事都不知道,瞞什麼瞞!”
”哎喲!”
林和真假惺惺地揉着小腿,依舊是滿臉堆笑:
“老師,其實您也知道不會有大事不是嗎?不然怎麼會幫我們……”
“好哇,你倒反過來訛上我了?”老師這回好像真有點要急眼的意思。
“您别生氣,回頭我從家裡再弄兩瓶「趨前」給您。”
“呵,又拿好酒收買我……”
申原老師越過林和真,看向申岚,語氣強硬:
“哎,你,能幹點馬房裡的事嗎?”
“啊!老師,他隻會說英語,而且幹活……”
林和真忙擋在他和申岚之間,面露難色嘀咕着:
“他可能幹不了……”
申原秋壓根兒不吃這一套,果斷結束了這場讨價還價:
“訓練場不養閑人,反正他在的時間裡你的工作翻倍,你倆分吧。”
“啊――?”
林和真張大了嘴。雖然梁子歐交代的是讓申岚假扮馬工,該怎麼着就怎麼着不用搞特殊,但林和真原本就知道申岚在歐洲賽馬界的地位,親眼見到本人以後更确定他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
支使他幹粗活是不可能的,這下不等于自己的工作量翻倍了嗎?
“老師啊……咱們再商量商量吧……”
“沒得商量。”
申原秋拄着拐杖,繞過林和真,走到申岚面前,用簡單的英語說道:
“不管你以前是什麼,要留下來,就按我說的幹活。”
從剛才這兩個人開始一通叽叽咕咕,申岚就在一旁冷靜地觀察。雖然林和真情緒起伏挺大,但感覺得到這位被稱作老師的人并沒有真要轟他走的意思。
原來他們說來說去條件就是幹活而已。
而且謝天謝地,這位老師的英語雖然用詞簡單,但卻比林和真要命的島式發音順耳太多了。
“好。”
申岚回答得十分簡短,希望對方能看得到自己的誠懇。
******
倫敦,申岚公寓内
“哥,哥,你聽我說,這件事不光你沒預見到,我也沒有……”
郎葉一扶着痛哭的崔助理坐到沙發上。
“我從接到你電話的那時候起,一直在問自己為什麼當時不和他一起去……”
郎葉一說着,眼睛鼻子又漲紅起來,他努力擡頭平息幾秒,才把滿溢的情緒壓下去:
“我們不讨論這個了,我隻想趕快找更多的渠道繼續搜救。”
不知道熬了多久沒睡,崔助理整張臉都是腫的。
剛痛哭過的鼻子眼睛紅得吓人,他低着頭反複揉搓着手裡的紙巾:
“已經超過72個小時了,希望已經很渺茫了……”
“希望變成零,還有奇迹呢。”
郎葉一輕拍崔助理的肩膀,示意他看着自己:
“哥,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但我跟申岚能相遇就是因為發生了奇迹,而且我相信他一定還活着!”
“葉一……我理解你的心情……”
郎葉一看起來實在太焦慮了,崔助理怕更加影響他,努力穩定了自己的情緒:
“我會跟哈溫山申請一下繼續雇傭搜救隊的事,不過……你也答應我,和心理輔導師聊聊可以嗎?”
“能不能快點兒啊?!他可能還在海上漂着,或者被困在什麼地方!我們快點先找他吧!!”
郎葉一滿腦子隻想說動崔助理幫忙繼續搜救,根本不想扯其他任何事。見崔助理總算點了頭,心裡的急切又按耐不住了。
“叮――”
門鈴聲打斷了神經緊繃的郎葉一。
崔助理起身開門,門外出現兩張意料之外的面孔——是Allen和尼克。
“剛才在吵什麼?”
Allen一改往日一成不變的微笑,眉宇間挂着陰沉,閃身進了屋。
崔助理跟在後面,畢恭畢敬地答道:
“噢,是Yei先生提出想委托新的搜救隊繼續找申選手。”
Allen聽罷,擡眼看着急躁的郎葉一,沒有說話。
他站在此刻有點淩亂的客廳中間,一身一絲不苟的黑色西裝,依舊是清隽挺拔。
那雙眼睛明明是淺色的,卻像一團化不開的濃墨,深不見底。
郎葉一愈發感覺讀不懂他眼底的情緒。
但是此刻根本也沒所謂。
Allen身後的尼克上前一步,語氣依舊和平日一樣人機:
“Yei Lang先生,你現在需要協助我處理一些法務事項,包括這個公寓的居住權認定,Rylan的稅務和貸款等等。”
“這是……要趕我出去?”
郎葉一從沙發上站起身,看向All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