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白郁非第一次聽一向溫文爾雅的許井藤說這樣嚴重的話,男生的語氣輕描淡寫,似乎也覺得說什麼都不會奏效。
童年缺失的父愛,白郁非無從索取,她叫媽媽“白女士”,也隻是怕媽媽會傷心。
“你怎麼來這兒?”
又是熟悉的聲音。
簡直陰魂不散……白郁非在心裡哀嚎。
正因為林厘然從這趟公交車上下來,白郁非回他的話,又要再等下一班。
“來逛逛。”白郁非幹笑幾聲。
“是來挑補習班的嗎?”
八中附近的小區很老,價格也便宜,很多爺爺奶奶輩兒的會選擇在這裡租房子,方便孩子上下學。
除了房價低,這附近還有非常多的補習班,大多是創業團隊租來開課,他們租不起一中或三中邊上的房子,租在這裡,好歹也算和學校沾邊,即使是八中這種每年一本率不到百分之五的學校。
“哪怕在八中,來了這兒,也能趕三中超一中!”是這些補習班的口号。[1]
白郁非茫然地搖搖頭,她以前家裡沒錢上補習班,對這些事都不了解。
“那你呢?你家住在這裡?”白郁非跳過這個話題,接着問道。
“不是,我來這兒找朋友,有事。”
白郁非想起今早在校門口看見林厘然自來熟和很多男生勾肩搭背的樣子,也不覺奇怪。
“那你去吧。”
“沒事,我不着急,她估計還得卸妝,我去了也沒事幹。”林厘然站到白郁非身邊,“你等車回家嗎?哪一路?”
“……你剛剛下車的那一路。”
“啊!我一下車看見你,比較激動,都忘了你當時在等車。”林厘然一臉懊惱。
白郁非倒覺新奇,男生抱歉的神情持續挂臉,可她認為,這不過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犯不着搞得這麼認真。
為了緩和氣氛,這次白郁非主動挑起話題:“你剛剛說卸妝?”
也許是八中的女學生?白郁非回想起剛剛在奶茶店裡,那桌女生多多少少都帶了一點妝。
“嗯,她這會兒一定很忙,我先等你上車。她忙完了見我沒過來,說不定會直接來車站,我跟她約好了去超市買點東西。”
面對林厘然的一長串說辭,白郁非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極少和男生單獨待在一起,除了許井藤。
但許井藤不會像他這樣啰嗦,碰到什麼事都着急忙慌地解釋,生怕别人誤會。她和許井藤之間,總是點到為止。
“對了,你今天的新生代表發言講得不錯,平時聽你聲音挺低沉的,上了台倒很有力量。”
白郁非笑了,她聽得出來,林厘然在努力找話題。
“隻是念準備好的發言稿子罷了。公交車估計還有五六分鐘就到,你不用冥思苦想要跟我聊什麼,靜靜站一會兒也挺好。”
林厘然的字典裡貌似沒有“靜”這個字,他撓撓後腦勺,有些尴尬地點頭。
“現在說話怎麼這麼直接?”沒安靜過二十秒,林厘然還是憋不住,“今天早上,我的相機壓着你,你的提醒挺委婉的。”
白郁非低下頭,輕輕地笑一聲:“因為我們現在認識了,而且再委婉你也聽得出來,不是嗎?我不如有話直說。”
“那我能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你為什麼軍訓不住校?今天我和男同學們去領同學們的被套床單,登記表上沒有你的份。”
白郁非扭過臉看他,似笑非笑:“不重要了,因為我明後天一定會回來住校。”
“小林同學!你在這兒啊。”
林厘然還沒來得及繼續問下去,被叫他的聲音打斷。
白郁非和他一同轉過身去,不由得瞪大眼睛。
這就是林厘然說的,卸了妝待會兒要一起去超市的朋友?
白郁非的震驚無以言表,一來,面前的她非常漂亮,不化妝也影響不了她的美。
二來。
她是一位中年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