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大家都笑一笑,别比耶,太老土了!”林厘然喋喋不休地說着拍照的注意事項。
那個說世界末日話題的男同學忍不了:“林厘然,你快點的吧!外頭多曬啊!”
“好,大家跟我一起數,三數到一!”林厘然假裝開始倒數。
“一!”
直接數了一,“喀嚓”好幾聲,林厘然拍下大家最自然,最沒有準備狀态的樣子。
“林厘然!你耍賴呀!”班裡同學哄笑一片,紛紛催着重拍。
林厘然笑着重拍幾張,然後拉近鏡頭,對準白郁非。
白郁非隻是淡然地笑着,不像其他同學做出各種搞怪的表情,平靜得像一碗清水。
又拍幾張,林厘然透過鏡頭,滿意地看着畫面裡額前細碎的劉海被風吹到兩邊的白郁非,好似整個世界被按下暫停鍵,隻有風和她在流轉。
拍完照,人群都散開,白郁非和易茗回宿舍,打算等待周叔叔和白女士過來,誰知一開門,周叔叔正彎腰把白郁非的行李包裹堆到一起,檢查有沒有遺漏。
“周叔叔?你們這麼早就來了?”
“嗯,我叫了車,但非家屬不能進學校,好在你東西剩的不多。”
好在白郁非這七天和易茗胡吃海塞,把白女士準備的零食全部吃完,就剩幾桶泡面,不然還得來回搬。
真不知道開始那天,白女士和周叔叔是怎麼一趟趟搬來的。
易茗坐回自己的床,看着三個人忙前忙後。她聽白郁非叫那個男人“周叔叔”,大概也猜到一些情況。
“白女士,你買幾桶泡面就好了,買一箱,想我天天吃泡面嗎,能不能盼我點好。”白郁非開玩笑,白女士假意撅着嘴,一把把她摟在懷裡。
易茗微微一怔,她聽稱呼,本以為這男人是白郁非的繼父,可現在看來,這女人好像也不是白郁非的親生母親?
自以為猜中全部真相的易茗站起來,對着白郁非說:“泡面不方便帶的話,我買剩下的好了,這東西占地方。”
白郁非轉身,笑呵呵地把手中的泡面全塞過去:“還是有好人啊。不用你買,以後周末我來學校找你玩,咱們一塊兒吃!”
終于全部收拾好,離開這間住了六天五晚的小屋子前,白郁非有些不舍。
在這裡,狹小的一方天地,恍惚中總有回到之前住的單人間出租屋的錯覺,一切都是那麼溫馨,那麼随意。
出校門之前,又路過高三部,正巧碰見一群學生浩浩蕩蕩地下樓吃飯。
白郁非刻意放慢腳步,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按照她的經驗,許井藤會在一分鐘後出現在一樓樓梯口。
時間到,果不其然。
白女士順着白郁非心不在焉的目光看過去,也瞧見正拿着物理題一路看一路走的許井藤。
“啊,是小井。”
“什麼?”周叔叔也看過去,白女士已經上前,站到許井藤面前。
許井藤被吓了一跳,看到白女士身後站着的白郁非,瞬間反應過來。
“白阿姨好,你們來接小非啊。”許井藤微笑。
“是啊,這軍訓終于結束了。小井高三了,最近學習辛苦吧?晚上回家别又搞學習到淩晨,看你黑眼圈重的。”
“嗯,好,白阿姨你也多注意身體。”
簡單交代幾句,幾人别過。白郁非蹿到白女士身邊:“說,你是不是又在他下晚自習前去他家做夜宵了。”
白女士大驚:“你怎麼知道?”
許井藤初三中考前,白女士經常偷偷去他家裡熬玉米排骨湯,每次都在白郁非睡着後,随便披件衣服前往鄰門。被白郁非起來上廁所撞見過一回,彼時的白女士正抱着鍋,一開門便看見從家裡隔開的小廁所出來的女兒。
房子小就這點壞處,做什麼事都瞞不住人。
不必多說,白郁非已經明白一切。
“他學習到淩晨,定是許阿姨跟你說的,許阿姨上班早出晚歸,隻有晚上你又去送湯時能聊到一起。”
“放心,小井一直不知道我在送,這次我還換了新的湯,豬蹄軟骨湯。”
白郁非歎一口氣,她覺得,白女士有時候真是天真爛漫到極點。
就因為她的純真,周叔叔才那麼喜歡她吧。
“劉嫂也回來上班了,煲湯的事以後就交給她做,她幫你送過去。”周叔叔語氣裡滿是心疼,輕輕搭住白女士的肩。
“不,我要自己煲,小井喝的東西,我得細心照看着。”說完,白女士又補充,“那個,我不是不相信劉嫂啊,我隻是,畢竟我跟小井熟悉些,知道他的口味。”
這話隔旁人嘴裡說出來,總會怪怪的,讓人以為她對保姆有意見。可從白女士口中出來,就沒半點那個意思。
“好好好,你來做。”周叔叔十分寵溺,環過她肩膀的手,捏捏她的胳膊。
拍完照,林厘然把早就收拾好的東西送回家。時間還早,他搭公交車去八中旁邊那條街上,找喬姨。
剛進照相館,喬姨正坐在櫃台裡算賬,她算得一個頭兩個大,見林厘然來了,連忙把這個爛攤子丢給他。
“你可算結束軍訓了。”喬姨身穿色彩豔麗的裙子,拿着小扇子扇風,“我上樓收拾下拍攝間,你算完賬可以上來準備,有個客人預定了一組寫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