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晚上,白郁非邀請許井藤和許阿姨來家裡吃飯。每天和白女士一起工作,許阿姨的精神狀态好很多。
周忌敏在廚房裡幫忙,劉嫂忙完便要回家,時間有些緊張。
“聽說小井這次期末考試是年級第一?”接送過許阿姨,周叔叔和他們母子也算熟悉。
“是啊,上次在車裡還說呢,結果小井就這麼争氣,給拿了個第一回來。”白女士回應着,許井藤謙遜地點點頭,和許阿姨一起坐下。
“敏敏功課得好好看看,你瞧,你小非姐姐和小井哥哥學習都這麼好。”周叔叔笑着調侃,周忌敏正端來一條清蒸魚,不知道她爸到底想說什麼,以前也沒這麼關心過她的成績。
“小井有沒有興趣做家教?”周叔叔有話直說,“當然,你要高考了,不能耽誤你,我是說,高考結束後的暑假,在我們家。”
許井藤禮貌地笑着:“到時候再看吧,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輔導的。”
“爸,你不用想得這麼遠吧。”周忌敏吐槽。
“小井是你小非姐姐的好朋友嘛,肯定比外面找的家教要信得過。”
白郁非低頭扒飯,她知道,周叔叔向白女士了解過許井藤家裡的經濟條件,想幫幫他,但許井藤自尊心強,大部分時間不會表現出來,隻會默默消化。
況且,白郁非和白女士在名義上是靠周叔叔才提升了生活條件,讓許井藤也這樣,隻會使她們的未來和選擇更緊密地與周叔叔關聯,與他捆綁。
許井藤不會這樣賭的。
吃完飯,白女士和許阿姨窩在沙發上看春晚重播,周忌敏約了朋友放煙火,快到時間便趕緊走了,周叔叔還有工作要處理,關門進書房。
又隻剩下許井藤和白郁非。
他們坐在陽台兩邊一邊一個的懸搖藤椅上,享受夜晚的片刻安甯。
附近時不時傳來鄰居在院子裡玩仙女棒的歡笑聲,更遠處的天空如黑闆噴上幾抹炫彩塗鴉,能看見一點煙火。
“這幾天沒看見林厘然啊。”許井藤慢悠悠地說。
“嗯,他好像去鄰市過年了。”白郁非其實對許井藤和林厘然的關系有些好奇,之前在運動會上,林厘然自然地說出許井藤可能會麻煩他幫忙拍照的事,可幾次活動下來,他們在一起時,又幾乎沒有交流。
直到今天再次提起。
“上了高中以後,小非的朋友變多了。”許井藤歪着頭,像是欣慰。
“好像是吧。”初中的她冷漠陰沉,隻有秦語蘇一個朋友,她的世界裡除了媽媽,隻有學習,每天不知道到底在朝着什麼方向前進,隻是悶頭向前跑。
跑到更寬闊的路上,你才有選擇,選擇岔路,還是選擇調頭。媽媽說過的。
這個話題戛然而止。許井藤本來想說,是不是因為家庭條件變好,才得以輕松一些,又覺得這樣的揣測有些自私,有些傷人,好像他見不得小非好。
事實上,他的确閃過這些念頭。
曾經的約定曆曆在目,突如其來的一場婚姻輕易改變了這一切,他和白郁非處于天平不平衡的兩端。
白郁非沒有相同的立場再去勸誡他什麼,因此他總能看到她欲言又止的小心模樣;他也不會再将生活中遇到的細碎小事講予她聽,因為他不确定這樣的信息對她來說是否是累贅,她是否會絞盡腦汁地思考說辭和他交談。
他們之間,本不該這樣的。
他們之間,是漆黑的出租屋裡,靜靜對坐的目光交彙。是小非握住他的手,手心傳來被抹勻的細膩汗液。
應該這樣簡單而已。
“許井藤。”白郁非輕聲喚他的名字。
“嗯。”
“等你高考結束後,去海邊吧。”
“可以啊,你怎麼突然想去海邊?”
“沒什麼,想看看。”
想看看更廣闊的天地。
想看看是否能在那時,做出岔路或調頭的選擇。
大年初三,秦語蘇找陳舊練滑闆,白郁非閑着也是閑着,跟她一起去。
廣場上沒太多人,零零星星的,陳舊獨自從場地遠處滑過來。
白郁非逐漸看清她,太奇怪,過年了她還是穿着校服褲。
二人一路往廣場中心滑,白郁非找出物理試卷,折成隻顯示一題的方形大小,細細鑽研着。
上午的時間很快,二人衣服穿得多,臨近中午已汗濕後背,打鬧着滑到白郁非面前。
“你們下午什麼安排,去圖書館寫作業嗎,帶我一個。”陳舊也閑得發慌,坐在馬路牙子上抱着闆子看向廣場上來來往往的人。
“可是你什麼都沒帶啊。”秦語蘇瞧她,除了闆子,連包都沒帶。
“不用,你們寫你們的,我跟着你們去轉轉,我還沒去過咱們市的圖書館,我可以在那看言情小說。”
聽到這話的秦語蘇差點被奶茶裡的椰果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