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舊本想直接反駁，但看着男生真切的眼神，又換了說法：“你都初三了，就快中考了，還保護。”

“隻要還在一個城市，上初中還是高中這些都無所謂。我還不一定就去讀高中呢，考不上普高，再花錢也沒意思。”

狄冶不打算繼續讀書，初步想就在本市做點小生意，所以也許餘生都會在本市待着。

可陳舊不是這麼想的。

她很想出去，最開始是想去媽媽工作的城市看看，後來演變成一種離開這裡去往更大世界的理想。但她同時在猶豫，因為外婆在這裡，外婆不會離開。

外婆隻剩她一個親人了。

剛吃過晚飯那會兒，外婆又忘記家裡的電視機白天時候壞了，她拿着遙控器按了幾下，一拍大腿說忘記找人來修了，現在這麼晚了，今天是看不了新聞了。狄冶聽到她這麼說，問陳舊他能不能試試修修看。

陳舊不知道狄冶還有這技能，以為他在逞強，連連拒絕，說自己明天會打電話找師傅來修。可狄冶說，這樣的話，外婆今晚就看不了電視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露出深沉的悲傷色彩，陳舊一愣，點點頭，讓他去試試。

電視的問題不大，狄冶還真有兩把刷子，他簡單講了下電視為什麼會壞，講了點注意事項，讓外婆放心。

“我爸就是幹維修工起家的，我小時候也會跟着他一起擺弄，久而久之就會一點點。你家這電視機是小問題，所以我才修得快。”見陳舊又提起這件事，狄冶再次解釋。

“你今天跟我外婆講注意點的時候，我想偷偷跟你說，沒用的，她記性不好，明天就忘了。”

“但是你也聽見了啊，你可以提醒她嘛。”

“我……”陳舊的思緒又回到剛剛想的那些。她不可能一直能夠提醒外婆的，不光是搖搖晃晃的未來，還有她不在家的每一秒。

不光是電視這件小事。

“好啦，不想說也沒關系。”狄冶摟緊自己的衣服，“不論如何，不要再留遺憾地度過每一天吧。”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陳舊攥着手機，小聲地說。

“也許，你是想問我妹妹的事？學校裡的那些傳言。”

“嗯。”

“但是，你昨天不是說與你無關嗎？”

陳舊沒想到他還記得這回事，無奈苦笑，晃了晃自己的手機。

“那麼，就當作交換秘密吧。”

「是真的，他的兒子殺了人，媽媽。」-陳舊

發完這條消息後，陳舊如釋重負地趴在書桌上，看着手機屏幕泛出的白光，消化着剛剛交換的那些信息。

媽媽之所以問她這些，是因為殺害狄新兒的兇手的爸爸，和陳舊的爸爸是發小，出了這件事後來跟他們借錢，但媽媽想要确認一下到底是真的假的。

令媽媽沒想到的是，發小隻是說“傷了個女學生”，甚至為了拉點“同情心”，主動說那個女學生和陳舊是一個學校的。後來着急了，才說出實情，媽媽在陳舊吃完麻辣燙回來後，又發了那條短信詢問。

所以陳舊也越發好奇，才和狄冶做了這個交換。

“那你媽媽知道後，會借錢嗎？”狄冶了解原因後，淡淡地問。

“我不知道。”陳舊如實回答。

她的确不知道。她從來都捉摸不透媽媽在想什麼，下一步要做什麼，她隻能把實情告訴媽媽，而媽媽說不定不再會回短信。

狄冶的描述很簡單，那個高三的寒假裡在ktv辦了自己的十八歲成人生日派對，壯着膽子喝了點酒，結果不勝酒力，回去的路上走到一座大橋前，遇見了正在打車的狄新兒。他鬼使神差地朝她走過去，狄新兒拎着一盒剛買的彩虹蛋糕，纏繞着蛋糕盒的七色彩帶是熒光材質，在黑暗裡十分惹眼。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後，狄新兒警惕地朝旁邊走，試圖和他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