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刑場中央的女人頭上帶着黑色布袋,面孔遮的嚴嚴實實,被縛住手腳還在不住掙紮。李熙垣冷漠的站在高台上,高聲道:“行刑!”
劊子手看一眼李熙垣,往刀身上噴出一口酒,然後一把揪掉女人頭上的黑布袋。李熙垣驚了一下,隻見贠李氏涕泗橫流,對着他不住搖頭求救。
李熙垣瞳孔一縮,插手的是誰?父皇還是母後?這是在警告他嗎?他不敢再輕舉妄動,眼睜睜看着刀光一閃人頭落地,周圍一片驚呼聲。人群裡一個小丫鬟慘白着臉,踉踉跄跄推開圍觀百姓,朝侯府方向跑去。
半個時辰後。
“砰!”陳妙婷一把推開木門,發出巨大的響聲——
“陳、秀、兒!”
梵音坐在蒲團上,擡頭看她:“怎麼?”
“是你!”陳妙婷咬牙切齒:“若不是你奶娘她不會死!”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她将我們兩個調換時就該知道,暴露後要付出什麼代價。”梵音也不起身,擡擡下巴:“你要不要轉身看看誰來了?”
陳妙婷一僵,轉身果然是聽到消息急匆匆趕來的侯夫人,正臉色陰沉的看着她。
“母親!”陳妙婷沒多遲疑便撲到侯夫人懷裡:“一直照顧我的奶娘死了!”她是為伺候她長大的奶娘傷心,不是為生母。
侯夫人臉色松了松,妙婷重情誼不是壞事,對奶娘尚且如此,何況自己做了她十幾年的母親?侯夫人将人攬進懷裡安撫:“我帶你去寺裡點個長明燈,也不枉她生你一場。至于其他,你跟陳秀兒這樣沒心肝的人說什麼,她對我這個生母尚且冷血無情。”
“謝謝您,母親。”陳妙婷趴在侯夫人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我對奶娘真是又氣又恨……可她到底生了我,我不能當做不知道。對不起母親,要不是您在,妙婷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侯夫人愛憐的摸摸她的發絲,母女兩個抱頭痛哭一場,又恍若無事發生一般離開梵音面前。全程侯夫人不曾正眼看自己親女一眼。
0021目瞪口呆:“這就完了?侯夫人真不生氣?陳妙婷反應也太快了吧?”
“到底是依照皇後教養大的,可惜還是年輕了些……心結一旦種下,就如同瓷器有了裂痕再難消弭。”
“宿主你是說侯夫人是裝作不在乎?為什麼啊?”
梵音笑了一聲:“你給我的書中有一個詞,很适合描述侯夫人的心态——沉沒成本。”
“一旦承認陳妙婷并不符合她的預期,那她以往在陳妙婷身上花費的時間、精力乃至金錢,包括失去的名聲、陳秀兒這個親生女兒,都成了沉沒成本。她為陳妙婷舍棄了那麼多東西,還沒有得到回報她怎麼甘心?所以隻能一條道走到黑,畢竟陳妙婷現在又成了未來的四皇子妃。”
“陳妙婷就像是她最滿意的作品,是她攫取利益的工具,哪怕她以愛為名,掩蓋不了她隻愛自己的事實。侯夫人是如此,陳侯亦如此。陳世源和李熙垣對陳妙婷還有幾分真心,不過這種不分善惡因果的真心,終會化為利劍傷及自身。”
贠李氏已經解決,至于李熙垣……
桌上小山般疊放着幾個杯子,梵音将最下面的杯子抽出一隻,剩下的杯子搖搖晃晃的挺住了。梵音笑了笑,手指輕輕彈了彈手裡的杯子,隻要再施加點外力,剩下那些看似穩當的杯子便會轟然倒塌,然後……
她手一松,手裡的杯子啪嗒落地,“像這樣摔成碎片。”
“宿主,你說什麼?”
“沒什麼,手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