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永年走在山道上,看着頭頂禦劍飛行的同門恍然如夢,他來玄天宗已經兩年卻仿佛并沒有融入這裡。
突然他腳步一頓,梵音背對着他站在不遠處,察覺到有人靠近微微偏頭看過來。
蕭永年呼吸一滞不自覺加快腳步:“你在等我嗎?”
梵音搖頭,蕭永年有些失落,強笑道:“一直沒機會問……你過的好嗎?”
“很好。”梵音是個随遇而安的人,在哪裡都會過的很好
兩人間一時沉默下來,蕭永年想了想還是問:“蔻秋秋說這個世界是個話本,你,你早就知道嗎?”
梵音面不改色:“蔻秋秋占據紅袖身體那天我就發現了,紅袖原本是個很妥帖的侍女。”
蕭永年聽明白了,這句話的重點在“侍女”這個身份上。他所認識的蔻秋秋是張揚的驕傲的,根本不像是照顧人的侍從,被發現也不奇怪,自己當初對她生出防備不也因為如此嗎?
梵音又道:“我與父親不想打草驚蛇,觀察她許久,直到她把你帶回楚家,她待你十分殷勤,透露了不少信息。”
提起這件事蕭永年不大自在,他一個大男人偷偷潛入女子的院落,還藏在侍女的房間内。
“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麼退婚?
罷了,蕭永年咽下後面的話,道:“我以為你不會那麼快嫁人,我本來打算回去一趟的。”回去做什麼他沒想好,隻是覺得自己該回去一趟,再見見她……如今也已經晚了。
他摸出一枚玉牌:“這個你貼身帶着,能夠隔絕魔氣。”他對魔龍知之甚少,但帶個魔字總歸是有危險的,她日日與魔龍相處若是被傷到……
梵音沒接:“我隻養了貓。”
“你明明知道他不是!”蕭永年有些着急,“他太危險了,誰知道他潛到你身邊是為了什麼?”話落他看着梵音清冷出塵的臉突然頓住,這張臉極美,梵音平時沒太大的情緒波動,可若她臉上多幾絲表情,整張臉便格外生動漂亮。
他緩緩收回玉牌:“是我多事了。”他一個前未婚夫有什麼資格關心她?
梵音并不想與蕭永年再有牽扯,在原本的世界線中蕭永年喜歡很多女人,但其中并不包括楚音,因為楚音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選擇了退婚,他心有怨憤本也應該。
梵音來了之後選擇讓楚杏山幫助他,僅僅這點不同,就能讓蕭永年愛上她嗎?不,他愛的是“未婚妻”,與其說愛,不如說是遺憾和無法割舍的責任感。
見她不說話,蕭永年轉移話題:“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雖然玄天宗應該不會有人對她不利,但萬一呢,萬一有另一個不理智的蔻秋秋呢。
梵音沒回答他,隻是擡眼朝上看。
蕭永年跟着看過去,才發現樹上趴着隻圓滾滾毛茸茸的灰貓,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蕭永年莫名心虛:“小叔叔。”喊完才想起來,這不是自己小叔叔……他看向梵音兩個人在這裡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哄貓啊。
即使貓貓沒出現在眼前,但梵音知道,傲嬌的貓貓肯定在暗中觀察主人,所以梵音故意留在這裡跟蕭永年說話,果然在樹上逮到一隻發脾氣的望月貓。
“時候不早,該回去了。”梵音朝樹上伸出手。肥敦敦的貓輕盈的落在她懷裡,梵音對蕭永年點頭:“我們先走了。”
目送兩人離去的背影蕭永年恍然意識到,其實兩個人從訂婚到退婚到如今,這是第一次面對面交流,隻是于她而言自己不過是個前未婚夫,一個不太熟的故人。
她不需要自己關心,她的所作所為也無需向自己交代。
“蕭師弟。”
“羅師姐。”蕭永年回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羅英,隻是他現在沒心情與她說話。
羅英歎了一口氣上來攙扶他:“蕭師弟你的傷還沒好,回去休息吧。”
蕭永年避開她的手:“我沒事,不是大傷。”
被拒絕羅英僵在原地,突然說了句:“父親說你的劍意少了份一往無前的銳氣,我從前不明白,現在明白了。”說完扭頭就走。
蕭永年握緊手裡的本命劍抿唇不語,他不是個搖擺不定的人,隻是為何要強迫自己舍棄感情,那本就是他一個人的事,他也從來沒期待什麼結果。
梵音抱着貓十分順手的梳毛,灰貓在她懷裡先是僵着身子,慢慢就化成一灘水,軟乎乎趴着。
蕭望月聞着梵音身上的味道眼睛一點點阖上,等他醒來發現兩人正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醒了?”
蕭望月變成人攬過梵音,聲音還帶着睡後的沙啞:“在飛舟上?”
“嗯。”梵音将手中的藥典放到一邊,将窗戶推開一條縫:“我說要走,玄天宗便安排了飛舟。”不到半個時辰就把一切安置妥當,那态度簡直跟送瘟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