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博士在巷子裡狂奔。
來這裡征集了好幾次實驗材料,他對這片地盤也挺熟了,現在他卻恨不得自己再熟悉一些,跑得再快點。
在實驗室熬夜久坐的身體不适應這麼劇烈的奔跑,急促的呼吸讓他甚至有些缺氧,但猛烈的心髒跳動中除了恐懼外,逐漸找回了一些他所熟悉的、屬于研究員的激動和狂熱。
醫院交給他的任務搞砸了,但是沒關系!不用在意什麼任務了,今天之後他将會聞名整個世界!
想想看,一個與流浪體完美融合的人類!一個擁有清醒自我意識,有感情、有情緒,能熟練操控流浪體的軀體的人類!而她甚至還是個年輕的母體,是個有着強大Evol能力的Evolver!
沒有比這更令人激動的了,天知道他們能從她身上得到什麼東西,芯源症的研究已經讓他們離永生更近一步了,而如果能将人類與流浪體完美結合,那無疑将在曆史上留下最光輝的一筆,沒有人能超越他的貢獻!
他急匆匆地鑽進停在路邊的車,激活自動駕駛模式,開啟探測器,撥打緊急聯絡頻道。
科技帶來的便利在這一刻完美體現,不需要過多的動作,車窗平緩上升,發動機穩步啟動,窗外的景色開始後移,密封的空間給了他一些安全感,讓他有時間去整理一下思緒。
得快點把這件事上報給杉德醫院,必須要讓他們調用武裝力量進行支援,不、得出動全院的力量捕獲她,最好是能抓活的,但如果實在不行,死的也可以,以防萬一還得讓那邊準備緊急冷凍倉,以保證細胞的活躍性,即使是屍體也不能被其他機構搶走,必須确保消息的保密性……
“嘟嘟嘟,”三聲響後,頻道接通了,他迫不及待地開口,“喂,我要——”
“一。”
我輕輕開口。
貼着他的耳邊。
“——我要投訴!你們找的什麼推薦人,根本不靠譜!我被他坑慘了!”
靠椅後倒,紅線勒住脖子将他死死捆在靠背上,我掏出饅頭塞進了他嘴裡,他回以不可置信的眼神——怎麼還是那個饅頭!
看他高興得連聯鍵都按不住了,我溫柔地捏住他的手指,掰斷,穩穩按住按鈕,在他驚恐的目光中比出一個“噓”的手勢,用他的聲音繼續開口。
“再這樣我就不幹了,誰愛幹誰去幹吧!”
“張博士,請穩定您的情緒,這是您的任務,當初交給您辦理時也經過您的認可,審批單還留存在檔案裡。”聯絡器裡傳來一道死闆的聲音,我劃開紅線屏,記錄下這個聲紋。
“那是你們沒說明清楚情況,這個無恥的家夥甚至連死人的援助金都貪!還敢帶我上門去跟那群粗人對峙,把責任都甩給我?!”
我拔高了聲音,對着瞪圓了眼睛的張博士露出一個誇張的笑容,一尾巴捅進他的胸膛,紮出三個深深的窟窿,
“三刀!——我被那個瘋女人砍了整整三刀!搞清楚,我是做實驗的研究員,不是收租的催債公司,這不是我該做的事!”
對面沉默了片刻,“您想怎麼解決,申請換回來嗎?”
我默數了大概一分鐘左右,喘着氣,低沉地開口,“……不行,這個虧不能讓我白吃,不能就這麼算了。”
将大拇指塞到嘴裡,咬着指甲,我含糊不清地喃喃着,“我要你們派人來……要有用的人來協助我,再來個飯桶我就跟你們部門沒完,這三刀我必須從他們身上找回來。”
“一言為定。”對面像是生怕我會反悔,極快地同意了。
“一言為定。”我按下結束鍵,對着張博士揮了揮手,将尾巴尖往他心口更深處捅了進去。
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張大了嘴,卻連一道氣音都發不出來,隻能瞪着快要脫框的眼睛,在明滅的紅光中化為一道數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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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車門,我拍掉手上的饅頭屑,哼起了歌。
其實一開始,我隻想看個熱鬧順便搭個手,但聽到他們的對話後,我改變主意了。
所以說吧,出門在外做人還是得低調,身份這東西就像py,不要随便亮給人看,更不要随地拉屎,不然就很容易被我這種暗中結仇的陰暗比聞着味兒就來了,狠狠來一記千年殺。
杉、德、醫、院,一位我在穿越時,主線裡沒出現、世界深處和混沌深網裡的半老不熟的非常客。
沒有EVER集團的命,但有EVER集團的病,動不動就喜歡跟人說兩句掏心窩子的話,嘴上全是主義,心裡全是生意,還順着黎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頭上,深空必殺榜榜二。
這支隊伍裡,推薦人和雇傭兵隻不過是随時可以被更換的螺絲釘,唯一稍有價值的隻有張博士。
研究員,我很了解他們的秉性,他們通常是最不在乎人命的人,包括自己的命,要讓他們克制自己的求知欲比要了他們的命還難受。殺了他也就解一時的氣,但把索命的繩子稍微松一松——你看,他就迫不及待把其他人拉下水了,釣上了一條更大的魚。
陳姐還怕我心軟把人放跑了,可愛捏。
召喚出紅線屏,我翻閱着剛剛得到的資料。
LV3的紅線強大之處并不僅在于力量,輔助功能才是一騎絕塵。被紅線标記過的人,會留下一個類似飛雷神的一次性标記,無視空間進行傳送——
我承認我剛剛是故意的,但是拜托,誰能拒絕在密封的空間内突臉把人吓個半死呢!這效果堪比伽椰子鑽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