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那天,秦徹晚到了一會兒,等他趕來的時候,無聊的我已經用芯核串好了一串項鍊,一邊往悅悅脖子上戴,一邊教育她。
“這次可不能再把它給别人了,誰都不行!白頭發紅眼睛的大哥哥也不行!他長得再好看也不行!”
我恨鐵不成鋼地戳着陳悅的小腦門。
“怎麼能讓資本家占便宜,我可是付過咱們仨的賣身錢了,那是我出賣勞動力賺來的辛苦費,至于哪裡辛苦你别問……”
“總之堂堂暗點首領就不該拿你一小孩的東西!就像過年的時候給小輩發紅包,我發你一個,他也該發你一個,怎麼你反倒拿我的紅包白送他呢——你應該問他要紅包我們三個分!”
悅悅懵懂地捂着腦門,“大姐姐,紅包是什麼?”
靠,忘了貧民可能不興這個。
“是這個。”
一隻手從身後伸出來,往悅悅手裡放下一個小盒子,另一隻手搭着我的肩膀,一點也沒客氣地攬了上來。秦徹彎腰站在我身後,肩臂舒展,跟個大毯子似的,把我裹得密不透風,伸長的那隻手還尤有閑餘地點了點盒子。
“遲來的謝禮,希望你能喜歡。”
“一個紅包三個人分?看來我要是再來晚點,就要在你們嘴裡破産到上失信被執行人名單了,”他悶笑着,沒看我,反倒煞有介事地跟悅悅商量,“你的大姐姐借我會兒?讓我為自己辯解幾句,待會兒再還你。”
小孩看了看我倆,人小鬼大地露出了揶揄的表情,抱着手裡的賄賂就哒哒哒跑開了。
我費勁兒地把那條死沉死沉的胳膊搬下去,直起身,斜瞥他一眼,不客氣地朝他伸出手,“遲到還敢襲擊執行人員?這位失信人員,套近乎前先把罰款交一下吧?”
“膽敢随意把後背留給别人,就得承擔被抓住破綻的後果。”秦徹勾着嘴角,也不客氣地接過我的手,一小團黑紅霧氣在他掌心逸散開,修長的手指穿過霧氣,從原本空無一物的掌心魔術般夾出一枚亮晶晶的小玩意。
“好大的官威,真吓人,還好我提前做了準備。”
他含笑将小玩意放到我手心。
“貓貓長官,請問這個足夠收買你,讓我解除征信黑名單了嗎?”
“這是什麼?”
我有點驚喜地捏着這枚漂亮的小東西仔細打量,雖然精緻得像裝飾品,但到手裡一掂量,頓時發現這是一枚武器。
它通體黑得發亮,有點像飛镖,由三個角組成,隻有兩指寬,三個角都可以拆解成單獨的刀片,刀身兩側拉了血槽,鋒尖低調地閃着寒光,中心的承軸卻張揚地鑲嵌了一枚色澤豔麗的紅寶石,讓這枚武器在危險之餘又多出了一份優雅。
……該死的,這個男人真的很有品味。
“給你打造的流星镖。”
見我愛不釋手的樣子,秦徹也很滿意。
他單手插兜,從我手裡拈起這枚流星镖,像夾着硬币般在左手指縫間靈活翻轉,向我展示了一圈後,兩指猛然發勁——一道細微的破空聲彈射而出,割斷了百米之外一根電線又如同黑色閃電般劈回他手中。
那枚暗器夾在他指間,刀身分毫未損,而那根倒黴的電線這時才反應過來般慢慢垂下,噼啪炸出一道電花。
好利的镖!
“帥!——你就是為了拿它才來晚的?”我兩眼放光地從他手中接過飛镖,越看越覺得喜歡。
“嗯,本來按照工期還得再過幾天,結果提前完工了,幹脆去取回來了,正好當做作餞别禮。”
見我興高采烈地開始上手分解流星镖、嘗試把紅線套在承軸上、試圖像他一樣打出回旋镖,秦徹有點得意地隔空指了指我系在戰鬥服外的戰術綁帶。
“衣服上有配好的搭扣,能直接佩戴和取用,可以把你那些刀刃都卷了的手術刀丢了,早就看那堆破爛不順眼了。”
我眨了眨眼睛,“……哇,好酸,暗點被萊蒙入侵了嗎,你聞到酸味了嗎?”難怪說丢個飛镖怎麼還耍這麼帥,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見我調侃他,他也不急,反而傲氣地一挑眉。
“如何呢?抛飛镖的手比之拿手術刀的手,哪個更穩,你心裡有答案了嗎?”
不等我回答,秦徹彎下腰,按住承軸上的紅寶石。
流星镖發出機械組裝的嗡鳴聲,刀片舒張,往外推出一公分,像陀螺一樣高速旋轉了起來。他輕微施力,寶石承軸在我的指腹壓下小小的凹陷,于是這道绮麗又危險的寒光,在我與他的指尖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這種挑逗般的冒犯感,看得我眼睛一眯——
“繼續加油,你的手遲早也可以這麼穩,”他似笑非笑瞥我一眼,輕飄飄把對話一帶而過,“跟我的手一樣穩。”
“哦?敢這麼縱容我,那你可得小心了。”
我學着他揚起眉毛,抵着他的力道挑釁地往上一頂——被迫停滞的流星镖被我收疊在手心,拇指下壓一搓,手裡的刀片頓時被我拆解成三片,抵在我們中間,像扇子一樣嚣張地對着他扇了扇。
“我的學習能力可是挺強的,不僅穩,還又快又狠,小心我超越你之後,把你打得喵喵叫。”
“那還真是叫人期待。”
秦徹唇角的笑意更深。
我倆互不相讓地對視片刻,然後不約而同笑出了聲。
“哦對了,有件事拜托你一下,”我一拍腦袋瓜,開始翻找我的口袋,從裡面叮叮當當掏出一堆戰利品,又翻出一堆聖遺物,最後在一堆破爛裡找到早就沒電的手機遞給他,“喏,給你。”
“……這是做什麼,想讓我給你修好?”
秦徹狐疑地打量着手裡叙利亞戰損風格的手機,看向我。
“不是啦,是讓你幫我保管一下。”
我歎了口氣。
“之前找過薛明薛影他們,找到了适配的充電器和轉換頭,但充了半天還是沒有反應,估計是在戰鬥中摔壞打不開了。但裡面還有很重要的東西,你先幫我收着,哪天有空看看能不能把文件導出來。”
“什麼東西這麼重要?”他饒有興趣地掂了掂手裡的手機,臉上明晃晃地寫着要開始動壞心思了,“就這麼拿給我保管了?這麼放心我?不怕我會對它做點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