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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獵食秦番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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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秦徹也會思考,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是什麼。

這實在是個奢侈的問題。

獵食者肆虐、官員貪腐、勢力龐雜的環境讓臨空這座充滿罪惡的城市宛如一顆危卵,想在這裡活下來已經不是件容易事,更别說消耗珍貴的能量想東想西。

上城區的日子不能稱之為好過,下城區更是寸步難行。不适合生存,倒是挺适合接點髒活,用子彈買命,用命換錢,隻要足夠不要命,就有機會搏出一線生機。

秦徹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從有意識起,他就在不停跟人抗争。對别人狠,對自己要更狠,要别人的命,别人也想要他的命。但他就是比所有人都能活,從地獄爬回來好幾次後,最後的勝利者成了他。

他就這樣過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漸漸開始有生意主動找上門,勒在脖子上的死亡缰繩就松快了點。

但也隻是活着。

秦徹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不知道自己的年齡,就連秦徹這個名字都是在一次逃殺的時候想起來的。當他終于扼斷了追殺他許久的敵人脖子,看着清澈的月光将手上半幹的血迹照得微微反光時,半大的少年覺得自己應該叫秦徹。

後來他就喜歡看月亮。

這個城市每天都有人死去,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月亮卻會在不知道哪個夜晚悄悄探出頭。他覺得這種掌控之中的意外感很好,像是無言的慶祝,祝賀他又離這無聊的人生遠了一步。

沒有月亮的夜晚,他就會去喝點酒、保養一下槍支、看會兒淘來的書、聽聽音樂,又或是單純地靠在沙發上休息。

就是在這樣一個無月之夜。

他見到了月亮。

下城區永遠不缺少驚吓,以至于在另一個成熟期的自己身體裡睜開眼時,他也隻是驚訝了一下。

試了試,發現不能掌握這具身體,隻能作為一名不請自來的看客後,他就略感無趣地打量起了周遭的事物。成年人比他高出一截,身形健壯、穿着不菲、住所奢華,他毫不意外,仿佛預料到自己遲早也會成長成這副模樣,倒不如說,如果自己過得窮困潦倒,才會讓他感到驚奇。

讓他意外的是另一個自己臉上的表情。

秦徹從不覺得有什麼東西值得自己過于在意,哪怕是這條費了點功夫活下來的命。

他活着是因為他暫時不想死,既不想死得太窩囊,也沒什麼值得去死的理由。對于連生死都看得無足輕重的少年來說,屬實很難想象,自己也會有為了什麼而近乎瘋魔的時候,哪怕這是另一個他。

但看着蛛網般寸寸裂開的鏡子中,那張陰郁暴虐的臉,他忍不住疑心這個幸運又倒黴的家夥,明明已經找到了在意之物,卻被不知道什麼存在奪走了。

……喪家犬。

事不關己地看着男人像野狗一樣,嗅着殘留的氣味,追着殘破的痕迹,極力地試圖從支離破碎的線索中刨出一個完整的人形,卻尋尋覓覓不得其解、失魂落魄幾近瘋狂的模樣,他冷漠地點評道。

另一個自己也像是厭煩了這副狼狽的模樣,沉默着拂去洗手台上的玻璃碎渣,洗了一把熬得通紅的眼睛。

但稍微有點好奇起來了。到底是什麼東西可以讓自己這麼在意?如果能見到的話,他也想見識一下……

……不。

注視着眼前的一切,秦徹慢慢睜大了眼睛。

他有點後悔了。

比視覺先調動的感官是聽覺。當下屬戰戰兢兢地打開錄像開始回播的時候,原本百無聊賴的秦徹聽到了一道破空聲。戰鬥本能瞬間被激發,他猛地擡頭看去,一根鋼筋擦過攝像頭的機身,狠戾地紮穿了牆磚,濺射的碎屑簌簌彈射在鏡頭上,将脆弱的玻璃彈裂了一個小角。

這個視角,簡直就像在瞄準鏡頭後人的眼睛。

——完完全全的挑釁。

鏡頭開始移動試圖尋找襲擊者,那根鋼筋卻從旁邊拔起,将蓋子上的塵土震落了些許。一根細如蛛絲的紅線熒熒發着光,像是在刻意牽引視線般,以不符合脆弱形态的強悍力量,施施然将紮根在混凝土中的鋼筋收回。

機身不由自主循着動作探頭——

先映入眼簾的是兩條黑漆漆的西裝褲,褲管肥大,幾乎全靠腰身的皮帶支撐住,才不至于下滑,即使被過長的褲腿遮了一半,也能看出厚厚的鞋底沾滿了泥巴草屑……滑稽得像剛在地裡打完一圈滾,看得少年不由挑了挑眉。

這年頭,連隻野貓都敢挑釁“秦徹”了?

“喂喂——”

貓在喵喵咪咪地叫了,是女人的聲音。像個沒吃過苦頭的嬌氣包,撒嬌般拖長了尾音,動作浮誇地朝着鏡頭揮手。十幾發子彈瞄準她射擊,被乒乒乓乓切開,濺射的火花反倒成為她的閃光燈,腳下那堆破銅爛鐵發揮了打光闆的作用,戰鬥現場簡直變成了她的個人直拍秀。

“拍哪兒呢,我在這裡呀?”

金紅色的眼睛比火花更耀眼,她在槍林彈雨的圍攻中用鋼筋杵了杵地,發出“砰砰”的聲響,随後挽了個棍花,歪着頭,對着攝像頭舉起鋼筋,唇角嚣張的小虎牙若隐若現,笑得像彎彎的上弦月。

“——叫你們老大出來見我。”

這次鋼筋準确無誤地瞄準了鏡頭,伴随着清脆的碎裂聲,屏幕瞬間黑了下來,錄像結束了……

但他為什麼還能聽到杵地的“砰砰”聲?

難以忍耐的窒息感圍繞了他,好悶,秦徹下意識想松一松領子,卻發現自己剛剛屏住了呼吸,砰砰作響的原來是他的心跳。真離譜,夢裡也會覺得呼吸困難嗎?也會心跳加速嗎?

太響了。

響個不停的心跳聲吵得他有些心煩意亂,少年煩躁地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非但沒有平複,反而有變本加厲的傾向。直到他再一次失敗後,秦徹才後知後覺,原來不止是他自己,這具身體的心跳聲也在加速。

而男人的動作比他預料中更快、也更慢。

他看着自己的左手不受控地招了招,紅眼的機械烏鴉就舒展開羽翼,無聲向窗外飛去,而手下也恭敬地迎上前來。

“去收集一下她的資料。”

……那明明不是陷阱,是邀請。

他焦心地看着另一個自己不緊不慢地翻閱着資料,恨不得把這個蠢貨從椅子上拖起來,直接趕往現場。去見她,去見她,快去見她。沒有過多的時間磨蹭了,得馬上行動,現在就得去,要快一點、再快一點,不然的話——

——不然會怎樣?

像被潑了一盆冷水,秦徹突然冷靜下來。

别人的事跟他有什麼關系?他在焦慮什麼?為什麼他會受到這個夢的影響?秦徹懷疑地環顧了一圈,沒有值得警惕的事物,隻有另一個自己無知無覺地坐在老闆椅上,捏着手中的合約書,對着女人留下的歪歪扭扭字迹笑得像個白癡。

有什麼好看的,他不經意瞥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

【小刀。】

又不經意地瞥了一眼。

【字好醜。】

這次沒有不小心瞥到,是另一個自己起身時,龍飛鳳舞簽着名字的合約書自然而然展示在了眼前,不看白不看。

【至少一眼就能認出來,也算别緻。】

走出據點的時候,明明心情已經平複了下來,擡頭看到天上那輪殘月,全身的血液就像被牽引的潮汐,又開始不安地躁動。或許是因為今夜本沒有月亮,月亮卻出現在了夢裡,離他如此近,近得觸手可及,垂憐般,對着他彎彎地微笑。

而他看着清澈的月光,恍然間覺得自己為了這個微笑,已然等待了千年。

小刀。

真是沒有比這個名字更适合她的了,當裹在廉價西裝裡的女人淩厲地踹碎窗戶闖進來時,那些碎裂的玻璃就像一把把細小的刀片紮進了他的心髒。他感到頭暈目眩,呼吸困難,像被命運死死扼住了喉嚨,卻無法移開貪婪的目光。

笑一笑。

笑一笑。

對我再笑一笑,小刀,小刀,我的……我……

“……”

睜開眼時,伸出的手朝向熟悉的天花闆,晨曦的微光從半掩着的窗簾擠進來,将手指釀成醉酒後的紅。他第一反應卻不是夢醒,而是自己明明已經握住了她的手,為什麼手中卻空無一物?

真是,瘋了。

而他察覺自己居然在笑,笑得太開心以至于像野獸瀕死的嗚咽。

如果說從出生開始就失明的盲人,有朝一日能奇迹般睜眼見證這個世界,那大概就是他現在這副模樣。秦徹新奇地打量着纏繞在手上的陽光,看着光斑追着手指躍動,第一次發現活着居然如此絢麗……讓他覺得遇到她之前從未真正活過。

——所以,淺嘗辄止是不夠的。

不夠,不夠。

完全無法滿足。

三日半絢麗的夢境,短暫得像飛鳥掠過天空的尾巴,蜂蜜酒的甘甜還未來得及在口腔中彌漫已然消散。想要品嘗到更多,想要得到,想要她……秦徹逐漸從一開始的忍耐變得煩躁,然後是焦慮、易怒、暴躁、瘋狂……

直至如同古井的沉默。

完全理解了,為什麼另一個自己,明明已經擁有了力量權勢金錢,居然還會露出落魄得像條喪家犬的表情。

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答案卻不在這個世界上。

這種郁郁寡歡的狀态持續了太長時間,熬得秦徹骨子裡的桀骜不馴變成了偏激,久得秦徹都有些想不起,自己到底是怎麼撐過那一年的。即使試圖回憶,腦海中也隻有日複一日的失望,以及無窮無盡的挫敗,足以将任何一個人擊垮。

貼着尋人啟事的懸賞在黑市堆積出了令人咋舌的天價,卻依然抵達不了她指尖的真實溫度。

太久了,實在太漫長了。

以至于當他再一次進入到那個夢境時,并沒有失而複得的喜悅,反倒沉默了許久,才慢慢擡起眼,死死盯住了那張久别重逢的臉。

即使身體無法控制,也依然要用眼神侵略她、吞噬她、掠奪她,如果無法掌控她的行動,那就窺視她的想法。再次握住她的手時,他興奮得全身都在痛苦地戰栗,心跳哀鳴得下一秒就要炸成煙花,而他聽着歡欣鼓舞的“碰碰”聲響,恨不得将她每個舉動深深印進腦子,将她的每句話嚼碎了咽進肚子。

——他本來是行走在黑暗中的異類,從不渴求光明,如果不是月光曾照在他身上。

真可恨。

照亮他的甚至是别人的月亮。

“……何止是愛上了别人的月亮,你這是愛上了水裡的月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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