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循這下倒是不急了。

“這麼好看的戲，被我打斷了多可惜。我們還是稍安勿躁看戲吧！”深夜的冬天已經有些冷，她拉了拉大紅色的衣袍，順便把蒽兒也包裹其中。

向子恒一曲終罷。抱着琵琶，目光緊緊地盯着台下的周渠，身體微微向前屈了屈……“子恒技藝不才，恐污了大人的聖耳，甘願受罰。”

向南循簡直要被這女人氣笑了！“甘願受罰？那就直接拖出去斬了算了。”

一句話逗樂了如沁和綠竹，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蘇蘭姑姑都忍不住笑了……

然而除了她們幾個，所有人仍沉浸在剛才的魅惑樂曲中。

“喵……”湛藍色的貓突然叫了一聲，這才把周渠從混沌中拉了回來。

他食指彎曲按揉着鈍痛的太陽穴，隻覺得頭脹耳赤，胸悶透不過氣……

這時中年婦人走上花台，拉着向子恒的手往前走了幾步，谄媚地笑道：“這位子恒姑娘，太尉大人可還滿意？要是不滿意……”她轉頭看向身後站成一排的女人，又迅速轉過頭接着笑着：“老身後面還有幾個出色的姑娘，不過這裡面屬子恒姑娘最是技藝過人！不論人才人品還是聰明才智都是一等一得好！”

綠竹氣不過道：“這老鸨到底收了那對母女多少銀子！擺明了睜眼說瞎話！”

向南循倒覺得舒心，“趙氏母女越花錢我就越開心。被挖光了家底才好！”

蘇蘭姑姑滿臉憂心道：“主子别小看了這對母女。若是讓向子恒成為花神嫁到太尉府……可謂後患無窮！且不論她為大還是為小，隻要被她進到府中，不論是身家還是手段，那六位都不是她的對手。奴婢并非妄自菲薄。到頭來……怕是太尉府的一切都成了她們母女兩個人的。你若不信，看看我們侯府便能猜出個一二了。”

如沁認同地點點頭：“我母親說得極是。主子，就算您無意嫁給周太尉，也不能把這些拱手讓出去。若真是這樣，就太便宜她們了。”

向南循摸了摸蒽兒的頭發，低聲道：“一會兒娘親離開一下，你乖乖地跟着蘇蘭姑姑和姨媽們，好不好？”

蒽兒搓了搓眼睛，打了個哈欠……“蒽兒想睡覺覺了，要蘇蘭姑姑抱……”說完張開雙臂抱住蘇蘭姑姑，然後安靜地枕着蘇蘭姑姑的肩膀睡着了。

坐在錦塌上的周渠感覺頭越來越痛，看台上的人的視線也變得模糊起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狠狠攥着他的太陽穴，那鑽心的疼痛如洶湧的潮水般一波一波地沖擊着他的神經。他隻能用手指用力地按壓着額頭，試圖緩解這難耐的頭疼，卻隻是徒勞。

與此同時，一股沉悶之感在他的胸口不斷蔓延。那感覺就像是一塊巨石壓在上面，每一次呼吸都變得無比艱難，好似有無數細密的針在胸腔内遊走，讓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亂，臉色也因這頭疼胸悶而變得愈發蒼白，平日裡邪魅的雙眸此刻也蒙上了一層痛苦的陰霾。

他哪裡還顧得上再看其他人獻技，右手按住胸口，指着台上的向子恒……“就你了……”

“子恒謝太尉大人擡愛！”向子恒趕緊屈身謝恩……

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再次上台，手裡拿着銅鑼，笑容滿面地看着衆人，大聲道：“我花某人宣布！今年的蠟花神就是這位……向……”

“等一下！”向南循站在人群中喊了一聲。

衆人的目光全部看向了人群中身着大紅色長袍的女人……

“哇，這位小姐好漂亮啊……”

“對啊對啊，簡直像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

“這位姑娘不是我們九座城中的人吧，我們城中可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

“簡直仙女落入凡間啊……”

向南循在一衆的贊歎聲中，腳步深淺不一地往花台走去……盡管坡着腳，卻沒有一個人對她的頑疾奚落嘲笑。

隻有台上的向子恒赤紅了臉，指着不遠處的向南循氣得直哆嗦……“有刺客！來人啊抓刺客！有人要謀害太尉大人！”

侍衛軍立刻警備起來，全部弓箭上膛，個個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紛紛将箭頭對準了向南循。

見向南循絲毫沒有退後的意思，向子恒慌得一批……“你們都愣着幹什麼呀！還不趕快用箭射殺了她！”

劉盈站在侍衛軍中央，見向南循坡腳的情形，大概猜出了端倪……但還是不敢放松警惕，對着向南循道：“請姑娘勿要再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