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塌子的确珍貴無比,是西域使節特意上門進貢過來的珍品。整個羽離宮中也不見得有第二件。
“拖油瓶兒,知不知道這墊子有多珍貴?居然鞋子不脫就上去!起開!”周渠不悅地看着母女倆人。
向南循自然知道他的“床墊子”價值不菲,便試探地問他:“你這墊子并非太尉府所有吧?”
周渠冷傲道:“算你識貨,整個羽離也難找出第二個。”
“私自收受賄賂,而且還是外朝所贈……皇上若是知道,等着砍頭吧!”
“我周渠既然敢收,自然是不怕!”周渠擡起手腕看着綠玉串子,“老皇帝每時每刻都盼着我死,可我偏偏就不死。他又能奈我何?”
“自不量力!皇上是一國之主,他想讓你死,你肯定不能活。既然現在活得好好的,說明皇上并沒真心要你死。”
“你不了解那老皇帝,我不死是因為這世上有個不受他控制的離羽澈。”周渠無奈笑笑,“我死了,離羽澈就難了。”
“這麼說,是澈王殿下護下了你?”向南循這才記起在天牢離羽澈救出自己時,模糊中聽這個惡魔說的那句:“你終于欠了我一次!”的話,原來指的是這個意思。
“他護不護我是他的事,跟我無關。可是……”周渠手指了指已經熟睡的蒽兒,“這個拖油瓶睡我塌上,我絕不容忍……”
蒽兒此時已經睡得很沉,長長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扇形的陰影,随着均勻的呼吸微微顫動。櫻桃般的小嘴微微嘟起,偶爾還會吧唧一下……像是在睡夢中品嘗着什麼美味。她的小手握成拳頭,放在臉頰旁,身體随着呼吸緩緩起伏,恬靜而又安然,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她的睡夢中變得溫柔而靜谧。
周渠看到小娃娃睡着的模樣,聲音不自覺地從高到低……
馬車外,已至深夜。前面不遠處為太尉城的第三道城,名為華城。此時距離王宮還要兩天一夜的路程。
劉盈過來禀告是否在華城歇息用膳?周渠看了一眼熟睡的蒽兒,擺了擺手示意繼續趕路。
劉盈不禁有些木然……按之前的做法,太尉大人總是習慣在經過一座城池時至少停留一晚。像今晚這樣略過的,還是頭一遭。
車辇内,周渠自始至終沒有将熟睡的蒽兒喊起來。他坐在母女二人對面,靠着燈影正深讀一本書。
向南循看了一眼書名,雖然用繁體字書寫,她瞟了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男女夜幽夢》。
向南循心中冷笑!飼貓、養女人……除了這兩樣,估計這惡魔什麼也不會了。
“怎麼,你也想看?”周渠邪魅一笑,“這書可是好東西,尤其是對于那些夜不能寐的寡婦的女人,可謂是一劑上好的良藥。”
“淫者短命。何況你的經脈斷續不整,若是整日再淫詞豔曲夜夜笙箫,怕是用不着别人陷害,你自己就先油盡燈枯了。”
“油盡燈枯……”周渠暗自笑笑:“要是能遇到真心喜歡的女人,燈枯了又如何?”
向南循内心不屑。像他這種惡魔哪裡能找到真心待他的女人,除了攀附他的權勢金錢,實在想不出那些觊觎他女人們還能看上他哪裡?
“太尉大人最好還是先找到那個願意當你燈的女人,再做夢吧!”向南循給蒽兒仔細掖好被子,起身提起了藥箱。
周渠見她逐漸靠近自己,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仰……“我警告你,别趁人之危!别以為本官現在身體虛弱你這個坡腿女人就可以……”沒等他把話說完,向南循就拿銀針快準狠地刺進了他手背處的外關穴!一陣刺痛傳來,周渠禁不住皺緊了眉頭……“你這個女人,明明就是故意的!啊……”
向南循并不理會他的叫嚷,持針依次灸進了他的内關、勞宮、至陽穴……“子時為一天中靈氣最盛的時辰,對你被隐去的經脈有益處。我習慣救人救完整,你忍忍吧。”
“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弄疼本官了!住手!啊……”
車辇外随行的侍女丫鬟忍不住掩面而笑,後面的侍衛更是敢笑不敢言……騎馬而行的劉盈越來越摸不着頭腦,他追幾步攆上最前面的姚公公,問道:“公公,我家大人他……”
姚公公笑而不語。
“卑職去看看大人……”
“劉統尉請留步。郡主正與你家大人閑話家常,你去……怕是不合适吧?”
劉盈對姚公公的話半信半疑,說太尉大人身體還沒完全痊愈,還是過去看看方為妥當。
“劉統尉,别忘了倆人是夫妻。郡主可不是周大人以前的那些女人。”姚公公的話讓劉盈無言以對,隻好聽從安排。
“劉統尉在周大人身邊當差幾年了?”姚公公突然問。
劉盈拱手抱拳,如實回道:“回公公,卑職從小就陪着大人,已經整十六年了。”
“周大人如今晚這般說這麼多話,以前可曾有過?”姚公公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