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衆人朝一側看去。
陸钊撫了撫衣袖,漫步上前。
陸道光目光一定,越過傅肖,張開雙臂将人大力抱緊,“我的好弟弟啊,我尋了你好久!”
他面露喜色,陰沉的眼底卻不見半分熱意,“弟弟啊,你真叫我好找。”
說着湊近對方,耳語道,“對了,差點忘了說,你的好母親,也就是我那軟弱可欺的姨娘,她瘋了!”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呢?她可是瘋了還不忘念叨自己的好兒子呢。”他說着,落在對方肩頭上的手隐隐施力。
看着陸钊一臉隐忍,陸道光繼續言語刺激道, “可惜啊,她生的兒子沒種,竟然撇下他母親,獨自一人逃命了,哈哈哈哈···”
陸道光說着仰天大笑起來,“你說好不好笑,我的好弟弟!”
陸钊猛地擡頭,雙目赤紅地盯着對方。
陸道光欺辱他娘,對他們趕盡殺絕,過往種種加在一起,他們之間的仇恨,早已不共戴天。
寂歸流察覺不對,立刻上前将二人分開,“少主,你遠道而來定是有所指教,要不我同你切磋一二?”
陸道光收回手,淩雲宗這袒護的态度擺明了,此番若強行出手,必有一番纏鬥。而且此地離滄海閣不遠,鬧大了不好收場。
他權衡一二,決定暫且放過對方。不急,人總算是叫他找到了。
回頭鈍刀子割肉,讓他不死也廢。
陸道光轉身欲走,倏地擡眸朝空中掃去。藍白旗幟下,一道纖長的白色身影若隐若現,他頓了一瞬,轉而拂袖離去。
陸钊眼睜睜地看對方離去,垂在衣袖裡的手越攥越緊,察覺身邊有人過來,又狀似無事一般蓦地松開。
“大家休整一下,飛船再前行一段就要落地了。”寂歸流一面施展靈力使飛船重新運作,一面對着衆人說道。
梨漫自桅杆上飛躍而下,眉頭微蹙。
這個叫陸道光的男子,最後一眼令人極不舒服。
此人性情陰晴不定,行事肆意張揚。兩人的耳語,梨漫一字不漏全收入耳中。她不由想起三年前,那時陸钊忍着鞭打屈辱也要進入淩雲宗,想來本就無路可走,淩雲宗或許是他最後的生路。
想到此,梨漫忍不住朝傅肖看去。傅肖此時也皺着眉頭,兩人似是想到了一處。
傅肖那時并不清楚陸钊的境況,他那時隻覺這人行蹤鬼祟,遮遮掩掩,猜想定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所以才出手鞭笞警告。
他現在也說不清心底的感受,隻知道,若是在知情的情況下,他的鞭子勢必是擡不起來的。
梨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傅肖扭頭看向她。
他張了張嘴,似是有話要說,梨漫擡手制止,“他不需要憐憫,你也無需自責。”
兩人立在空曠的甲闆上,此時,陸钊早已随衆人進入船内。
“如果實在過意不去,不妨多留意一下那個叫陸道光的男子。”
梨漫猜測對方必有後手,一定還會尋求機會。陸钊隻有一人,難免疏忽大意,大家一起幫着留意,總能有所警覺。
傅肖點點頭,兩人一同回到船艙内。
待飛船落至滄海閣地界,閣主洛春生攜一衆弟子前來相迎。
好巧不巧,南疆的烏金木船也在同一時刻降落。
洛春生看着兩路人馬齊聚,卻各據一方。他誰也不想得罪,笑道,“諸位遠道而來,洛某有失遠迎,還望諸位海涵。”
寂歸流拱手,“閣主客氣了,不知我們現下前往何處落腳?”他說着似乎不曾留意到立在一旁的南疆衆人。
洛春生笑而不語,撫了撫胡須,緩緩道,“既然兩派同時到達,那就都安排在南廂貴院,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他說着目光落在兩派的領頭人身上。
寂歸流沒有回話,陸道光也懶散地立在一旁,目光不時朝淩雲宗掃去。
洛春生見此,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哦,對了,新建的北苑也剛好竣工,環境清幽靜雅,不知二位可有意向?”
話落,也沒有人回應。
場面再度沉默,有一種無聲的較量。
傅肖上前一步,在寂歸流耳邊嘀咕了一句,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在場所有人能聽到。
寂歸流轉向洛閣主道,“既然大家都累了,那就有勞閣主帶路吧。”
洛春生沒成想被擺了一道,但之前的姿态擺在那裡,他也不好拒絕,隻能沖另一邊讪笑道,“那請少主稍待片刻,洛某去去就來。”
陸道光目光輕掃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洛閣主還是這般老奸巨猾啊,隻是,此番若是讓步,他南疆一派的面子又往哪裡擱。
正在他欲發難時,一道聲音遠遠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