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我們去哪兒?”黎漫站定在原地,自從兩人在一起後,她已習慣先詢問對方的意見。
巫拂雲眺望遠方,淡淡地收回視線,“去見一個故人。”
故人?
黎漫心下疑惑,但并未問出口,因為馬上就能見分曉了。
兩人來到一片無邊黑海,海面無風無浪,沉寂的仿似一片死海。
越是靠近海水,腦海裡塵封的某段記憶越是清晰。她心下驚異,好奇這位故人是否她也認識?
被封印在寂海深淵,已有上萬年的魔尊崇隐,似有所感,緩緩睜開了眼。
他眼底全黑,不見瞳孔。身上無數道鎖神鍊,似虬枝盤曲一般,緊緊地纏縛着他。周身湧動的魔氣,似是在與鎖鍊頑抗,随着他的意動,鎖鍊越收越緊。
最終,似敗下陣來,湧動的魔氣漸漸消弭,鎖鍊也再度恢複平靜。
巫拂雲帶着黎漫落入海底的一瞬,對方擡頭,朝二人看來。
“萬年來仍不見長進,真是越發出息了。”
巫拂雲冷嘲熱諷,黎漫第一次見他這副模樣。
目光掃到對面男子的臉,梨漫蓦地僵住。
還真是位故人。
梨漫想起來了,這人與她還頗有淵源。
為了避嫌,梨漫收回目光,靜立在一旁。
男子似是抓住了機會,巫拂雲讓他不痛快,他便也叫對方不痛快。
梨漫雖一早就預料到了接下來的場面,然而依舊被男子牽連,她想她就不該出現在此。
“喲,天王妃這是想我了嗎?終于舍得來看望我了。”
崇隐依舊是這麼的不着四六,曾經呼風喚雨的日子過慣了,他似乎忘了自己此刻已是階下囚。
巫拂雲不欲與他做無謂的争論,然對方的話确實讓他很不爽。于是他也沒慣着,一掌甩了過去。
梨漫站在一旁不忍直視,這一掌要是再重一點,這人怕是得原地歸西。
這人不是旁的誰,他乃天帝最小的兒子,赤焰王--崇隐。曾在神界叱咤風雲,威風八面。在某一世,因對梨漫起了歹念,欲強取豪奪。那時巫拂雲周旋于天道,無力騰出手,險些叫他得逞。
他脅迫梨漫,強行拜堂成親,被趕來的巫拂雲收拾了。這一收拾,就一直被困在寂海深淵,一困就是上萬年。
他也是真敢,彼時巫拂雲乃天界帝師,天帝所有兒子都對他俯首帖耳。
巫拂雲手持無上神力,掌管上界兵權。就連天帝親臨,也得對他禮讓三分。然而,這個逆徒,竟然肖想上了自己的師娘。
如此欺師滅祖。
就連天帝也沒顔面求情,隻能任由巫拂雲處置。
梨漫的記憶回顧至此便中斷了,她隐有預感,越是往後走,她的記憶會越完整。不知哪天,她便會想起所有的一切。
崇隐一口吞下嚨裡上湧的血,良久才擡起頭,這一掌似乎令他老實不少。然接下來的話,依舊大逆不道。
“您大老遠過來,不該隻是為了炫耀吧?”
他睥睨不服輸的樣子,顯然是記吃不記打,黎漫都有些為這小子捏把汗,然即便是如此挑釁巫拂雲,也不見巫拂雲動怒。崇隐似是也覺得無趣,他再度閉上眼。
梨漫掃了一眼巫拂雲,總覺得這對師徒的關系有些特别,巫拂雲并沒有往死裡收拾對方,而是将其困在這裡反省,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隻是,崇隐為何堕魔了?這其中又發生了什麼?為何梨漫沒有蘇醒關于這一段的記憶?
“天界即将大亂,若想重新上去,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巫拂雲冷冷地丢出這句,不再看他。
崇隐卻不買賬,口出狂言,“我能不能回去,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您若是高擡貴手,我現在就能上去。”
梨漫卻并不這麼認為。
巫拂雲既然給出機會,還要對方親手抓住。就說明這機會并不是那麼容易把握,崇隐顯然沒能明白自家師父的用心。
或者,他隻是在氣頭上,一時還未反應過來。
巫拂雲果然似看蠢物一般,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梨漫怕兩人又吵起來,她走上前,輕輕拉了拉巫拂雲的衣袖,“不若你先上去,我來和他說。”
巫拂雲專門來此通知對方,足以說明崇隐的重要性。梨漫猜測崇隐對事态的發展應該有着決定性的影響。不然以巫拂雲冷淡的性子,他應該早就拂袖離去了,哪還有耐心跟眼前的逆徒叙舊。
意識到這點,梨漫不能再裝透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