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秦浩師兄,白曉曉心裡急得不行,也不知道村長那邊信号發出後,能最快趕過來的淩雲宗弟子會是誰。
傅肖握緊手裡的劍,“先用符拖住它!”
能拖一秒是一秒。
白曉曉像是想到什麼,眼睛蓦地一亮,“我用弑天绫堵住它的嘴呢?”
傅肖搖頭,“沒用的,它是腹部發聲。”
鲛人王涉着海水遊上岸,一到地面,泛着光澤的黑色魚鱗頃刻消褪,光秃的魚尾瞬間蛻變成一雙細長的獸腳。張開的十指幻化出尖銳的倒刺,它揮舞着利爪,仰天擡頭。
烏雲之下,是一輪血紅的月亮。
“不好!”它要引吭高歌。
兩人心下大駭。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色的身影踏着月輝而來。随之而來的,是一柄充滿凜冽殺氣的長劍,利刃直指鲛人王的脖子。
鲛人王閃身躲過,吟唱被打斷,它瘋狂嘶吼。
白影并沒有給它機會,無數道淩厲的劍氣奪空而來,鲛人王像是被定格在原地,一動不動。
隻聞嗖得一聲,劍氣一穿而過,鲛人王也應聲倒下。
藍色的黏液四處飛濺,傅肖和白曉曉連退幾步後,又擡頭,一瞬不漏地盯着空中的白影。
白影擊殺鲛人王後,欲轉身離去。
白曉曉下意識邁步追了上去,見白影回頭,她又蓦地頓住。
白影似是朝這邊看了一眼,轉手扔過來一物。
傅肖一手接住,并伸手攔住還欲追上去的白曉曉。
“那不是···”白曉曉張了張嘴,擡頭看到傅肖凝重的表情後,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兩人快速清理完剩餘海妖後,扶起地上的秦浩,秦浩此刻還是一副癡迷的模樣。傅肖拿出白影扔下的瓷瓶,打開瓶蓋,将瓶子置于秦浩鼻子下方。
不一會兒,秦浩徹底清醒。
這時天邊微亮,第一縷霞光穿透薄霧,投射至海面。
白曉曉看着礁石灘上,慢慢消融的海妖屍體,最終化為淡藍色的黏液,順着溝壑蜿蜒至海裡。
“這裡在動!”白曉曉盯着某處,驚呼道。
傅肖發現那些淡藍色液體流過的礁石,确實隐隐在活動。聯想到之前劍刃劈下後,看到的黑紅液體。他立刻将瓷瓶裡的藥,傾灑向那些活動的礁石。
堅硬的礁石一點點消褪,慢慢顯露出人的肢體,先是四肢,再是軀幹,最後是人的頭部。
有的人甚至還活着。
“原來消失的漁民都變成了礁石!”白曉曉掃了一眼周圍偌大的礁石灘,一股涼意從腳底直蹿至後腦勺。
秦浩努力回想,半晌讷讷道,“我好像聽到歌聲後,就徹底失去了神志。”腦子裡有什麼畫面一閃而過,他面色慘白,似是極其痛苦。
傅肖拍了拍他的肩膀,“海妖的歌聲能使人緻幻,發生的那些并不是真的,不要放在心上。”
秦浩擡頭,似是想到什麼,蒼白的臉色更是不見一絲血氣。
三人帶着幸存的幾名漁民回到海島。
村長和一衆村民遠遠地看到他們,一哄而上,全都圍了過來。那幾名幸存的漁民更是被家人簇擁着,傅肖注意到,那幾位漁民神情仍然有些呆滞,似是還未回神。
他收回視線,朝身旁兩人遞了個眼神。
市蜃樓一事到此了結,三人欲離開此地,淩雲宗跟過來的幾名弟子,除了秦浩被施救及時,其他衆人皆不幸遇難。
傅肖還要趕回宗門為他們料理後事,幾人不再耽誤,轉身離去。
村長卻攜着村民再度跪了下來,攔住欲離去的傅肖幾人。
“仙長們,求求你們···”村長還未說完,就已經聲淚俱下。
白曉曉不解,他們失蹤的漁民找到了,事情真相也弄清了,從頭到尾都是他們自己犯下的罪孽招來的報複。
為什麼還要在這裡哭求?
“求求你們,再幫幫我們。”村長不顧幾人的冷臉,繼續哭求道。
傅肖耐着性子問了一句,“你還要我們做什麼?”
“幫幫我們,重鑄海神娘娘廟。”村長及身後衆人異口同聲道。
白曉曉忍不住嗤笑了一聲,這個算盤打得真好,村民們自己犯蠢将神像砸了,回頭要他們收拾殘局。
人心啊,不該如此算計。
“海神娘娘從頭至尾都沒有降下神罰···”傅肖收回視線,冷冷道,“···是你們心裡有鬼,這個我們幫不了。”
想要重新獲得神明的庇佑,就要拿出百分之百的虔誠。
假若隻是為了庇佑,而蒙騙作假。
神明亦被不會放過一再愚弄她的信徒。
市蜃樓的村民心知肚明,他們并沒有那麼虔誠,他們的信仰帶着讨好,透着奉承。所以他們擔驚受怕,哪怕鲛人一事已了,他們也将終日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