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寄野沒想到他會主動開口,意外應聲之餘,上前重新做了個自我介紹,“那天在光華酒店,我們見過面,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叫……”
“蔣寄野。”薄懸定定看着他,說,“我記得你。”
蔣寄野半玩笑道:“那我可夠榮幸的。”
薄懸笑笑,沒有正面回應這句太過刻意的吹捧,掏出手機看時間:“中午了,一起吃個飯嗎?”
蔣寄野看他臉色不冷不熱,本來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被突如其來的邀請搞得有點蒙,摸不準什麼情況。
一樓的走廊确實不是适合閑聊的地方,蔣寄野正求之不得想跟他套近乎,制造近距離接觸的機會,順勢說好,你在這等會兒,我去開車咱們出去吃。
薄懸說:“不麻煩,樓上就有吃飯的地方。”
‘小劇場’的實質是一棟五層小樓,一樓空間很大經常用來作各種宣講,三四樓面向湖邊的位置則進駐了幾家連鎖餐飲店。
三樓有一家淮揚菜館。内部裝修風格十分風雅,進門打眼一掃,趕上後兩節課的學生還沒放學,店裡隻有寥寥幾桌客人。
兩人在裡間的窗邊落座,薄懸拿着菜單翻看:“我們同學經常來這邊小聚,大廚是從揚州來的,手藝還算正宗——你有忌口嗎。”
蔣寄野還在打量四周環境:“我?我還行,一般都能吃。”
他其實不愛吃生姜生蒜一類的重口味配菜,但初次見面,自然不好在追求的對象面前暴漏自己挑剔的一面,況且南方菜系的口味清淡,一般人很難踩雷。
薄懸于是做主點了店内推薦的三菜一湯。
等菜的間隙,他借口找茶水,一個人去前台把賬結了。
蔣寄野發現後立刻道:“這怎麼好意思,學長,應該我請你的。”
“一頓飯而已,沒什麼。”薄懸說:“昨天的花我還沒謝謝你。”
“學長為校争光,赢了比賽,送束花難道不是應該的嗎。”蔣寄野說,“學長如果想要,我相信願意給你送花的人能從這排到操場。”
薄懸嘴角輕輕往下一撇:“倒也沒有你說得這麼誇張。”
蔣寄野笑了一聲:“那就是确實有了。”
薄懸看着他,有幾秒鐘沒有挪開目光——換作面前是任何開竅的其他人,就能意識到他的眼神絕對算不上清白。
蔣寄野被盯得一陣莫名其妙,伸手摸了下臉:“看我做什麼,我臉上有東西?”
“沒。”薄懸搖了搖頭,移開視線,輕描淡寫地說,“看你油嘴滑舌好像很有當渣男的經驗,有點好奇你這幾年哄騙過多少個小姑娘。”
蔣寄野被這一口天外黑鍋扣得險些沒繃住。
天地良心,他打小潔身自好比白紙還幹淨,反倒這人,有個高嶺之花的美名,身邊圍着一大群狂蜂浪蝶,看起來遊刃有餘的樣子,就知道渣男肯定當得比我上道的多——
不,不能還嘴,蔣寄野你還想不想赢了。
蔣寄野若無其事地笑了一聲:"這話說的,我比窦娥都冤,我哄騙過誰了。"
薄懸說:“沒有嗎?”薄懸說。
“有嗎?”蔣寄野說。
薄懸說:“不知道,沒有當然最好。”
蔣寄野:“……”
蔣寄野抓了下頭發:“學長,我怎麼感覺你對我敵意很大啊,在光華那天我就想問了,咱們是不是之前有過什麼誤會啊。”
薄懸不假思索道:"沒有。"
蔣寄野:“真沒有?”
薄懸:“……”
蔣寄野讀懂他眼神裡潛台詞——你當複讀機來了。繃不住先樂了:“那我不得問清楚啊。”
薄懸歎了口氣,拿他沒辦法似的,往後靠拉開距離,拎過茶水壺沖洗水杯倒了兩杯水,其中一杯放在蔣寄野面前。
一套動作下來,他的姿态坦然許多,隻說:“不用喊學長,我比你大不了多少。這裡也沒外人,”
蔣寄野見好就收,把人惹急眼就不好了,從善如流道:“那敢情好,都是同齡人,我也覺得私底下喊學長特别扭,架不住大家都這麼喊——你哪年的。”
薄懸說了出生年月。
蔣寄野一聽他比自己還小幾個月,屬實震驚了:"你上學這麼早。"
薄懸不知想到什麼,眉目沉靜下來:“以前不喜歡上學,想早點畢業,所以初中跳了一級,高中跳了一級。”
接連跳級還能考進本校……蔣寄野給沉默住了。
他高一高二光顧着玩了,高三請了大幾十萬的名師突擊補習,加上一點特長加分才夠到這所國内一等學府的門檻,拿到通知書時實打實在他爸跟前揚眉吐氣了好一陣。
雖然早知國内高考卧虎藏龍,山外還有一山高。但真正從别人嘴裡聽到例子……
有句話怎麼說的,有時候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比人和狗之間差距都大。
蔣寄野半真半假地說:“幸好我不是學渣,不然還要以為你故意在凡爾賽,被打擊得回去夜裡都得睡不着覺了。”
薄懸一愣:“我沒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