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懸:“……”
薄懸估計沒料到他善解人意到這種程度,被人直勾勾盯着看,臉皮再厚也哭不出來,甕聲甕氣地清清下嗓子:“沒事,不哭了。謝謝你。”
蔣寄野不信,眼淚還跟水龍頭一樣說關上就關上?
他說:“你讓我看一眼。”
薄懸揉揉眼睛,轉過來和他對視兩秒,像不太好意思,立刻又把頭轉開了,然後用剛哭完小貓一樣的嗓子細聲細氣地問他:“那露營你還去嗎?”
蔣寄野:“……”
我能說不去嗎?
我再拒絕,你再哭一次呗?
蔣寄野心裡的水蒸氣都快開鍋了。硬是咬着後槽牙擠出個和善的笑:"去,當然去,錢都交了,不去多浪費。"
誰能想到,這人長着清清冷冷一張臉,心理年齡還不如他堂姐家的小侄女。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孔夫子能寫下那句千古名言一定是還沒碰見薄懸這号人物。
再者,甭管情侶的關系是真是假,以往薄懸跟着他出門又是淋雨又是去破老劇場,一直毫無怨言,頭一回正兒八經地提要求,既然答應下來,那天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也得去,就是整個露營營地被外星人炸得皮毛不剩,蔣寄野也得找人連夜複制出來,替他把心願給了了。
兩人拎着烤餅幹去食堂,劉洋一人拽着倆包,已經提前在顯眼的地方占好位置,瞧見蔣寄野從門口,隔着老遠沖他招手。
然後飄搖揮舞如海草的手臂在看見蔣寄野身邊的人之後死機了。
“學……學長好。”等倆人拿着飯過來,确認是同行。劉洋僵硬地擠出個笑打招呼。
薄懸一手端着餐盤,禮貌沖他點頭:“你好。”
和預想中的興師問罪不太一樣——劉洋還以為人是為那二百塊錢來罵他的。
劉洋朝後頭的蔣寄野暗地擠眉弄眼地使眼風,好奇什麼情況。
蔣寄野不吭聲的時候習慣一張面癱臉,長相的加成下,氣勢能唬住不少人。就算有表情也是心不在焉似的笑意——指望從他臉上看出好歹,不如指望外面湖裡的癞蛤蟆會唱歌。
蔣寄野開口給雙方做了介紹,半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拿起筷子吃飯。
趕緊把嘴堵上,大家就不用說話了。
四方的桌子,倆人并肩坐在對面,劉洋獨占一邊。
這時,就聽薄懸指着桌上的袋子問劉洋:"烤松餅,你要吃嗎?"
劉洋驚疑不定,瞟眼面無表情的蔣寄野:“吃……謝謝,我拿一塊就好。”
劉洋咬口餅幹,食不知味。
起初的震驚過後,頻頻地打量着薄懸。
什麼門道沒看出來。就覺得這人長得真挺好看。和蔣寄野坐在一起也不落下風,一舉一動從容泰然,自帶一種書香門第家庭的高知氣質。五官又極為端莊、秀麗、每一處都恰到好處,美得仿佛自帶鋒芒,讓人看一眼都驚得唯恐冒犯要趕緊移開,卻又忍不住要将目光放在他臉上。
難怪被稱作男性公敵,劉洋心想,好端端齊頭整臉的帥哥,往他旁邊一站立馬被襯出二裡地去,擱誰誰能忍得了。
劉洋自以為偷看得很隐蔽,因為薄懸除了埋頭吃飯和扭頭跟蔣寄野說話,一點眼風沒漏過來。
蔣寄野想提醒他目光收斂點,咳嗽幾聲都被走着神的劉洋忽略。率先忍不下去了。
他點了下面前的桌子問劉洋:“你老盯着他幹嘛?他臉上有飯?”
“有嗎?”薄懸先說話了,疑惑地轉過臉面對着蔣寄野給他檢查。
蔣寄野聲音立刻低了八度,特溫和地說:“沒,你吃你的,就是打個比方,沒說你臉上真有飯。”
薄懸哦了一聲,繼續吃飯了。
蔣寄野安撫完人,沒好氣扭頭沖劉洋遞個白眼,示意你丫别看了,早點吃完趕緊滾蛋。
劉洋:“……”
這麼區别對待兄弟?是人?
各懷鬼胎吃完一頓飯,薄懸宿舍區和他們不在一個方向,出了食堂,趕在路口就和他們道别分開。
劉洋全程充當不會說話也不會動的木頭人,等人背影一走遠,再也憋不住,轉頭就對着蔣寄野譴責上了:“我靠,你倆什麼情況,真在一起了,你丫的不是說自己是直男嗎,你該不會老早就計劃好了吧,這把直接财色雙收。”
“我收什麼了。”蔣寄野一手抄着口袋,往宿舍的方向走,“你别在這給我信口開河。”
劉洋跟上去:“收了我們的錢,還騙了美人學長的色,鐵證如山——你别告訴我你倆是純潔的社會主義兄弟情,哪個社會兄弟出門會給你帶餅幹。”
蔣寄野一點不想提這個。
他今天起床的方式好像不太對,薄懸不對勁就算了,劉洋也跟不對勁起來。
蔣寄野睨劉洋一眼,算是看清楚了,:“他一塊餅幹就把你收買了?你原來吃這套,趕明兒我給你拉一卡車餅幹過來……”
“别。”劉洋堅定維護自己的名聲和立場,“我的意思是,自己開口要的和别人主動給的不一樣。”
蔣寄野:“那行,你把餅幹吐出來還我,那是人買給我的。”
劉洋:“……”
“得,鬧半天我們幾個才是小醜。“劉洋悻悻地認了句慫,平時一塊打球習慣打嘴炮,沒忍住擠兌上,“您厲害,甘拜下風,騙完财再騙色,這點羊毛你是一點沒放過。”
要說騙财,蔣寄野還能忍,他确實收了一千塊錢。但是被污蔑騙色,蔣寄野一點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