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寄野身高鶴立雞群,節目剛開場的空當,他往外挪,後面的觀衆有點不滿被遮擋視線,然而後方射燈明晃晃地從他身上打過。内心怨聲載道的觀衆立即不吭聲了。
幾個女生忍不住回頭看,仗着坐在暗處拿手機沖他拍照——
哪來的冷面長腿大帥哥?别着急走啊,再走兩個回合也行。
蔣寄野一路離了觀衆席,薄懸隔着老遠看見他,已經先一步在空地上候着了。
因為要上節目的緣故,他臉上還帶着妝,頭上噴了發膠和亮片,帶着殘存的笑意背着手笑眯眯地說:“找你一圈了。剛給你打電話也沒人接,你去哪了。”
蔣寄野回頭看看:“沒去哪,就一直坐着——現場有點吵。”
新的節目開始了,音樂聲從四周環繞的大落地音響中傳出來。
薄懸将手裡的花束塞給一個過路的工作人員,兩人轉身朝着遠離舞台的場館出口走。
薄懸對着上台表演後凍得冰涼的手呵口氣搓了搓,對蔣寄野說:“你摸摸你手機還在嗎?每年年底有社會人員摸進學校偷盜學生财物,學院發通報昨天有個專業學生在操場做遊戲,幾個人的手機和錢包放在邊上不見了。”
蔣寄野順着他的話将手插進口袋裡:“還在——”
蔣寄野順着他的話将手插進口袋裡,摸到手機的同時,還有一個細長冰涼的小東西。
這支裝着香水的玻璃瓶險些又被遺忘了,蔣寄野掏出來遞給薄懸:“對了,這個給你。”
蔣寄野本以為他會問一句什麼東西。
但見薄懸接過玻璃瓶,倒過身子,對着身後舞台的光源查看瓶子的内容物。
他仰着頭,眉梢和眼角塗了東西,在燈下閃耀着一層玫瑰色的光澤。表情少有的純真無邪,半晌扭過頭來問蔣寄野:“我能拆開聞聞嗎?”
蔣寄野兩隻手插着兜,“随便處置,拿來就是給你的。”
薄懸抽掉瓶口的銀色金屬絲,啟封之後,拿起瓶子擡起胳膊對着一邊手腕處輕輕噴了下,湊近聞了聞:“挺好聞的,拿來遮藥膏味道好像有點浪費。”
蔣寄野說:“那幹什麼不浪費。”
薄懸想了想,笑了。沒有再反駁。大概認為他說的有道理。
前方就是校内的南湖,湖對岸坐落着燈火明亮的小禮堂,靠湖的是一片觀景水榭,兩邊碎石路朝着樹蔭下蔓延出去,沿着湖邊閉合,是一處很适合散步的地方。
平台邊緣的欄杆前,湖裡遊魚遊過帶起一片波瀾水紋,薄懸從口袋裡摸出個沒拆封的面包掰了一半,問蔣寄野:“晚上排練的時候同學塞給我的面包——你吃嗎,另一半我留着喂魚。”
蔣寄野:“……你都喂了吧。”
薄懸手肘撐在欄杆上,掰着面包屑往湖裡扔,口中:“我聽說湖裡的魚苗是食堂的人放的,隔一段時間會撈出來做成酸菜魚放在食堂窗口賣——你吃魚嗎?”
蔣寄野說,“我聽的是學校宿舍污水處理後會排到湖裡,還有化工實驗排出來的廢水,裡面的魚喝着污水長大的。 ”
薄懸險些笑倒:“環院的人說的吧?你真信啊,每年大一新生進來都有這個謠言,怎麼可能污水魚撈起來賣。”
蔣寄野可有可無地跟着笑了一下,借着影影綽綽的光線打量着他:“你今天心情很好的。”
薄懸誠實回答:“我每次看見你心情都很好。”
蔣寄野:“哦,我還以為……”
等了一陣沒等到下文的薄懸扭過頭看他:“什麼?”
蔣寄野心裡裝着好幾個問題想要問他,但是一時竟沒法問出口。
大部分時間,這人都是一副内斂老實任憑處置的小綿羊模樣,情緒鮮少有如此外露的時候——可能受萬家歡慶的夜晚氣氛感染,也可能剛剛上台表演過,所以情緒高昂很開心。
蔣寄野不願意做掃興的人,于是搖了搖頭道:“沒什麼。”
薄懸掰着面包的動作停了一下,對着湖面喃喃道:“我聽說南湖有個别名叫分手湖。”
蔣寄野剛來半年,對學校傳聞不甚了解:“沒聽過。”
薄懸扭頭看了蔣寄野一眼。
蔣寄野:“?”
幹什麼。
薄懸又把頭轉了回去:“沒什麼。”
他找了個話題跟蔣寄野閑聊:“你元旦放假打算幹什麼?”
蔣寄野倚着欄杆,被風吹得微微眯起眼:“馬上期末考,可能回家一趟,也可能留在學校複習。”
薄懸說:“哦,期末考很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