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暄比平常早了十五分鐘起床，以往刷牙一分鐘就能搞定，今天硬是在洗手池前刷了五分鐘，到最後泡沫都不成形地流到手指上。

舍友陸陸續續醒來，胡姗姗短發淩亂地推開陽台門，打了個哈欠：“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言暄咕嘟咕嘟吐出漱口水，“我覺得我們每天卡點上課不太好，應該要早起一點，還能好好吃頓早飯。”

胡姗姗撓着腦袋一頭霧水。

王意洽眯着眼睛從門縫中探出頭來，“你今天要和景妤吃早飯嗎？”

胡姗姗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言暄：“……不是。”

李明潇推開堵在門口的兩人，擡頭一看也樂了：“我以前都不知道你有這麼多裙子。”

言暄低頭捧水洗臉裝沒聽見。

好不容易早起一回，幾人都不搶着洗漱了，圍在言暄身邊笑眯眯地調侃。

王意洽：“那你是不是可以把褲子便宜賣掉了，還能省出點買裙子的錢。”

言暄：“我也就是偶爾才穿一次裙子。”

李明潇：“你的偶爾和我們的偶爾好像不太一樣。”

言暄：“……”

胡姗姗也不知突然抽什麼風，腦袋一歪開始哼起歌來：“你的偶爾我的偶爾好像不一樣～”

王意洽和李明潇同時笑噴，言暄正緊閉雙眼搓洗面奶，被她逗得泡沫都手抖抹進嘴裡。

“所以你今天早上到底要幹什麼？”王意洽在胡姗姗的歌聲中開口問道。

言暄洗掉臉上的泡沫，“景妤要來送我上課。”

胡姗姗頓住：“哈？？？”

言暄揮揮手：“诶呀你們快點洗漱去。”

手上的水珠灑在三人臉上，王意洽抓住她手腕，“絕了。”

言暄掙脫開，垂下眼不好意思看她們，“幹嘛？”

王意洽一臉動容，“有免費的車接車送，怎麼我談戀愛的時候就沒遇上這麼貼心的女人。”

言暄：“……”

小打小鬧過去，三人還是由衷地為言暄感到開心。景妤對言暄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裡……也不是，隻是每天看言暄一副甜蜜蜜的模樣，再加上她和胡姗姗口中景妤的事迹。

“可以！”李明潇第一個拍闆敲定，“這對新人我先祝福了！”

話都沒說上幾句的言暄：“……”

王意洽：“好好好，我也祝福祝福。”

胡姗姗上前握住言暄的雙手，神情無比真誠：“雖然你們還沒有在一起，但我也非常祝福！”

言暄：“……”

言暄把手抽出來，忍不住扶額，“快點洗漱吃飯去吧你們，我就先走了。”

三人同時揮手：“拜拜～”

“……”言暄懷着複雜的心情，塗上護膚品背好書包就出門了。

比平時出門的時間早個五分鐘，也不知景妤這時候是不是已經在樓下等着。

上課高峰期，電梯下來得緩慢，言暄心裡默默數着數，直到再也等不及，直接扭頭從樓梯間下去。

早上還有些清爽，風穿過樹葉飄至腿間，淺藍色的裙擺扶風而動，帶來絲絲涼意。

言暄步子走得急，可偏偏在即将到門口時慢下來，借風整理自己的發型，順便從上衣外套兜裡掏出一隻唇釉，熟練地薄薄點塗在嘴唇上。

塗好之後對着手機抿抿嘴，不急不緩的步伐在一衆趕忙上課的人群中尤為顯眼。

言暄趁着手機屏幕短暫地欣賞一番美貌，嘴角抿出恰到好處的甜美微笑。

可以，完美。

言暄滿意地收起手機，這才跟着人群走出大門。

園區大門兩側有圍欄包圍，圍欄外面的台階上是停自行車的地方，景妤就站在台階上等候。

言暄轉身走過去時遲疑了一瞬，因為景妤站的地方，能通過欄杆縫隙清楚地看到自己方才的諸多動作。

景妤身姿卓越，此時雙臂交叉環抱在胸前，兩條長腿在牛仔褲的包裹中又細又直。

她上身穿着白襯衣，外面套了件淺藍色的馬甲，馬甲的下擺用一支胸針别在褲腰上。

和言暄裙子上的淺藍色一模一樣。

言暄下意識舔了舔嘴唇，邁步走過去。

“在這裡等很久了嗎？”

言暄你能不能不要在夾了。

景妤彎起嘴角，垂眸看她：“沒有很久。”

她沒有多說什麼，言暄也就不好意思問。

這段時間出門的學生都是去教室上課，有位認識景妤的女生還專門擡手跟她打了聲招呼。

景妤轉身回來看她，“上車吧。”

言暄乖乖坐上後座，雙手依舊是半捏不捏地扯着衣服。

今天的風很頻繁，吹在人身上帶着入骨的濕意。

“冷嗎？”景妤問。

言暄搖頭：“不冷。”

但是景妤還是放慢了車速。言暄四處亂飄的裙擺也慢慢安靜下來。

“昨天導師問我進度怎麼樣了，”景妤說，“我把我們的PPT發給她看，她誇了很久。”

言暄露出驕傲的笑，“嗯嗯！你真的特别特别厲害！”

景妤一時失笑，“不是在誇我，是在誇我們。”

她微微偏頭，說：“尤其是你。”

車輪慢悠悠地晃呀晃，一片黃綠的樹葉飄過來夾在輻條上，随着車輪一起轉動。

言暄睜大眼睛略顯雀躍，“真的嗎？”

景妤柔聲地：“當然啊。”

她忽然笑了聲，“不如給你看手機，聊天記錄還清清楚楚呢。”

“好呀。”言暄當然不會看，她也知道景妤隻是說說而已，怎麼可能真的把手機給她。

景妤說：“就在我左邊的褲兜裡，你自己拿一下。”

言暄的心咯噔一聲。

垂頭望去，果然，左邊的褲兜有一個很明顯的方塊。

景妤繼續說着，一字一句都像是砸在她心上：“拿吧，密碼是0117。”

言暄艱難地吞咽一下，盯着景妤的發尾，眼皮瘋狂眨動，“真、真的嗎？”

看不見景妤的表情，“真的，快拿出來吧。”

心髒猶如埋進舞曲中的鼓，咚咚砸地她雙手發軟。言暄再次吞咽口水。

恰好手機露出一角，言暄自己都不清楚怎麼做到的，回過神來的時候，景妤的手機已經被自己攥在手裡。

手機是黑色，戴着透明的手機殼。

屏幕上映出言暄緊抿的嘴唇發紅的眼尾，下一秒，手機感應到人臉自動亮起。

是一隻橘白雙色的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