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維爾沒再說什麼,給她拿來了一杯水。
樓下有人住,是商隊裡的人,在這個時候還是在人群中更有安全感,但是溫楚隻看了一眼,終究沒有下去。
一行人回中心城,現在剩下的人也不多了,還有一些受傷的,靠在一起唉聲歎氣,或者給彼此加油鼓氣。
誰也不清楚到底還有沒有機會活着出去。
若是伊維爾和梵臣兩個哨兵闖出去,向來應該是可以,但是若是想要把這些普通人帶出去,唯一的辦法就是這隻污染區的主污染獸,它是污染區的脊柱。
隻要脊柱斷了,污染區就會崩塌。
不過這些離溫楚太遙遠了,不是她應該考慮的問題。
溫楚看了一圈,沒看見梵臣,不知道他去哪裡了,還是壓根沒睡醒。
她又拿了一杯水,百無聊賴地坐在沙發上發呆。
回神時,發現伊維爾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就坐在她對面。
溫楚喝着水,不知道該不該自己起一個話題,伊維爾開口了。
“我們開始吧。”
“好。”溫楚連忙放下水杯,表情認真。
伊維爾看着她,彎眸笑了笑,眼睛亮晶晶的,輕咳了一聲:“你不用這麼嚴肅。”
溫楚隻得說好。
伊維爾溫聲解釋:“我其實也不清楚能不能教你,向導和哨兵終究是不同的,隻是使用精神力的方法或許是殊途同歸,不過我也不保證會不會不小心教壞你。”
他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不好意思,耳朵有點紅。
溫楚看見那紅耳朵,距離感莫名消失了很多。
“我明白。”溫楚也笑了。
伊維爾說了一些控制精神力的要點,溫楚聽得認真,可不得聽認真嗎?畢竟關乎自己能不能從污染區出去。
“那現在就來試試吧。”伊維爾講解結束,等溫楚似乎消化得差不多了,開口詢問。
溫楚眨了眨眼:“怎麼試啊。找你那個同伴嗎?”
“不。”伊維爾伸出手,五指修長,指骨有力,掌心向上放到她面前,“先使用我吧。”
溫楚愣了愣,遲疑了一下,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裡。
男人手掌寬大溫熱,指腹有薄繭,她剛遞過去,就被他緩緩握住。
他稍稍用力,便把她拉了過去,仰着頭看她,這個角度發現男人睫毛可真長,唇色紅潤,溫楚動作有些遲鈍,聽見他輕聲說:“坐到我腿上。”
向導給哨兵疏導時,越是親密疏導的效果越好,其中肢體接觸是必不可少的,聽說不僅有身體接觸,也有體~液交換。
“哦。”溫楚聽着他的指令起身,猶豫了一下,側坐在男人緊實的大腿上。
溫楚很不習慣,忍不住動了兩下,男人大腿上肌肉硬邦邦的,體溫比她的高,男/性/荷/爾/蒙氣息一下就把她籠罩在其中,有種微妙的侵/犯感,少女白皙的手指不安地試圖捉住什麼,卻隻握住了空氣。
伊維爾看出她的不自在,沒有太勉強,喉嚨滾了滾,微攬着她的腰身,虛虛地貼緊着。
即使再克制,男人與少女的體溫和氣息卻仍舊不可避免地糾纏在一起,空氣也在發燙。
到底是第一次做精神疏導,時間又這般緊迫,本就是剛剛學習的孩子,伊維爾并非不清楚他們在強人所難。
可是溫楚真的很乖,很聽話。
眉眼英俊的男人溫和的嗓音微啞:“很緊張嗎?”
溫楚擡頭,能看見伊維爾白色的睫毛,漂亮溫柔的淺紫色讓她有一瞬眩暈,她不太自在,抿着唇點了點頭,模樣有些可憐:“有點。”
伊維爾眼底的紫色更深了,無意識貼近了一寸,感覺懷裡的身體更緊繃了,卻沒有半點要放開她的意思,反而把她抱得更緊了:“我也很緊張啊。”
溫楚轉頭,意外地看着他。
伊維爾笑笑,摸了摸鼻子,溫和的男人忽然有了些孩子氣:“我也是第一次啊。”
好吧。
那說起來他們兩個确實是半斤八兩,溫楚稍稍安心了一些,語氣活潑了一點:“如果我做得不對,你記得提醒我呀。”
“好啊。”
溫楚控制着精神力,一點一點得進入伊維爾的精神世界,另一頭精神力敞開懷抱仍舊她試探着伸出觸足踏進去,兩股精神力在慢慢地試探,觸碰,再慢慢地交融。
廣闊的海洋,深藍色的海水,茂密的珊瑚和鋪滿海底的各色貝殼,陽光照在水底下亮閃閃的。
原來這就是伊維爾的精神圖景啊。
溫楚渾身輕盈,仿佛被什麼東西柔軟地包裹着,撫摸着,托舉着,可她沒有找到伊維爾的精神體。
啊,她忘了問他的精神體是什麼了。
忽然,一片黑影從頭頂掠過,遮擋住了這一整片海洋。
溫楚擡起了頭。
那是一頭漂亮的藍鲸……
……
溫楚不由自主地攀上男人的肩膀,手指因為用力微微蒼白,睫毛輕輕地顫動,紅唇/微張開,那種被掠奪感讓她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
男人攬着她的腰身不由自主地收緊,額頭抵着她的額頭,溫熱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在脫力中,少女精神狀态變得格外脆弱,似乎下一秒就要啜/泣出聲了。他克制着,溫聲細語地輕拍着她的後背,同她十指交扣,給她安慰。
精神力的消耗,腦子空茫茫的,仿佛孤單又赤落地置身在海洋中,充滿了不安全感,讓溫楚有些虛脫,無力地靠在伊維爾懷裡,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上,閉着眼睛,被他緊緊抱着,在輕聲安撫中慢慢回神。
不知道多久,溫楚恢複體力,睜開眼睛,察覺到了窺探的視線,轉頭看過去。
梵臣單手插兜,懶洋洋半倚在門框上,背着光,男人臉上晦暗不清,溫楚一時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