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分明是在引導她!引導她找到兩場夢之間的關聯,助她撥開擋在前方的迷霧!
念及此,蕭珞寒恍然大悟。
她終于猜到了白衣少女的身份!
隻可惜,她們在彼此的夢中都是看客,身形融入周遭,像一縷魂靈、一陣清風,就算主動上前,也無法與夢中人進行任何交流。
她們唯一的交集,暫且僅限于面前這本書冊。
想明白了這些,蕭珞寒心底湧起一陣說不上來的情緒。
她不想連累他人,故而連原本照顧自己的仆從都沒有帶過來,名喚“将雪”的鬼神,是她如今唯一能夠說話的對象。
在所剩無幾的壽數中,她窺得了一縷奇異的光亮。
而今,她想要觸碰那縷光亮,讓它能夠再多照耀自己片刻。
于是她主動邁出了一步:
【閣下描述之景,正是我遠嫁大颍之際所見所聞。】
——她所描述的景象,又是将雪經曆的哪一段呢?
遲遲未等來鬼神的回應,蕭珞寒忍不住起身,取出一幅宣紙,平攤于桌上。
昨夜夢中的部分景象,此刻仍然清晰印在她腦中,她打算将它們畫下來,一點點拼湊鬼神所在的那個世界。
蕭珞寒自幼随母親習畫,下筆幾乎無需思索,便能畫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當她開始勾勒白衣少女的輪廓,餘光忽瞥見書冊上的字迹增加了:
【和我聊天,會讓殿下開心一點嗎?】
墨筆就此頓住,等蕭珞寒猛然回過神,原本該是白衣少女所在的位置,徹底被一團暈開的濃墨覆蓋了。
這亦是她意料之外的回答。
她不明白鬼神何出此言,夢境的話題明明還未結束,對方怎就顧左右而言他了?
心有疑惑,依照她原本的習慣,是會暗暗藏于心底,待時間去解決,若不解決便也算了。
或許是鬼神那句“殿下想說什麼直接寫就好了”令她有所觸動,她想不明白,索性便寫下困惑。
總歸已經邁出一步了,再多走幾步也無妨。
-
【閣下為何顧左右而言他?若實在不願相告,往後我便不問了。】
聽着課“摸魚”的将雪一眼瞅到這句話,腦子裡頓時冒出一串小問号。
她飛快地将自己和三公主的往來記錄浏覽了一遍,為自己過于跳脫的腦回路倒吸一口涼氣。
是她太自以為是了!在三公主的視角,自己的話簡直就是抛開前因後果,另起一個新話題,完全引起誤會了啊!
可她真要直接問嗎?這是她現在就能問的嗎?
婚姻本來就是人生大事,更不用說,還是關乎兩個國家命運的政治聯姻,應該不能就這樣随随便便提起和評價吧?
将雪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有點拿不定主意,正好這會兒距離下課不遠,她也就不急着回複,合上日記先做了聽課筆記。
下課後,老師剛走,她就飛快地抱着日記沖到教室另一端,拉起正要趴桌補覺的謝析桐出了門。
“又怎麼啦,心急火燎的。”謝析桐打着哈欠,靠着牆壁眯起眼睛,“長話短說可以嘛?我還要回去補覺……”
“我想問新筆友一點事情,但不知道直接問會不會冒犯她。”将雪翻開日記給她看,“就、那個……她并不隻是公主,而是和親公主,已經嫁過去的那種!”
“我真的隻是想問問她跟我聊得開不開心!要是她開心,我就繼續陪她聊天解悶,給她再多介紹點這邊的東西,但她好像誤會了……”
她見謝析桐努力睜開眼睛,目光在日記上掃了一遍。
“這有什麼好為難的?而且你不是一直都在直說嗎?”
“……啊?”
“三公主既然能把你之前的日記全看完,那她肯定已經初步了解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并且接受你在日記裡暴露出來的性格了。”
謝析桐耐心解釋,“雖然剛認識,但你們在這個話題之前就已經聊了很多吧?要想再多了解對方一點,當然就得直接問呀!如果對方不想回答,不管委婉還是直白,總歸也會告訴你的。你在擔心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