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空很藍調,好似維港深海倒映在天上,遙遠處凝結肥碩的濃雲,一輛巴士從海岸邊慢鏡頭般穿梭過,那一格格玻璃窗也便鑲進了寶藍一樣的鑽,這車上載滿十幾片藍湖。
很有意境。
吃過飯後,夏梅茵拉着他去看了場電影,由影帝李劼領銜主演的《旺角黑暗》,也是他的處女成名作。
等看完電影出來,緊接着拉進小胡同裡扼住她下巴接了個長久的壁咚吻,柴男烈女一點就着火,親得不知天昏地暗,親夠了,嘴巴腫了,口水也幹了,路遲青舍得放開她嫩唇,慢條斯理整了整淩亂的衣領,回歸一副斯文敗類的本相,還體貼入微地替她捋好同樣淩亂的散發,對視一眼,從彼此眼神裡讀出大快朵頤的餍足感,轉而,又各自撇開臉笑起來。
就傻得絕配。
剛要走出巷子口,夏梅茵忽然停在原地不動了,他納悶回頭看她。
夏梅茵伸出紅潤白嫩的手掌心,音調很軟,眼睛發亮:“我們可以拖拖手嗎?”
路遲青不明所以,因為她這話是句港話,能單聽懂幾個散字,組合成句就不會翻譯了。
夏梅茵見他的反應跟塊木頭似的,惹她發笑,解釋:“香港話,就是牽手的意思。”
路遲青愣了一秒,後知後覺笑了笑,握住她手長指穿插進指縫,一步一步和她十指相扣。
牽個手正經得跟拍電影特寫那樣,夏梅茵看他一眼,他也對視一眼,半晌,笑得槑頭槑腦。
路遲青單手揣兜,滾着喉嚨也是一臉無可奈何說:“弱智兒童嗎這是。”
沒有專家說談戀愛會使人弱智啊。
中環街頭的天色已經泛藍,夏梅茵指了指前方的岔街說:“那邊有一個摩天輪,要不要去看看?”
路遲青含着煙,對着前方一派藍輕輕吐出口氣,仙得跟仙鶴吐息似的:“走,買票上去坐一圈。”
“啊?你還喜歡坐這個?”
“偶像劇看少了。”路遲青朝她瞥去一眼,眼神柔膩拉扯,說話時唇間有煙霧漏出,“沒聽說過啊,和心愛的人在摩天輪最高點許願,可以永遠在一起。”
“……”夏梅茵完全不知道說什麼了。
不過還是應承他的幼稚要求,兩人排隊進了轎廂,沒有面對面坐,而是并排着,路遲青特别喜歡挨着她,和她肌膚相觸,無論什麼場合。
維港陷入霧霾藍的霧紗中,密密麻麻的燈火亮起,高樓似針,是最繁華的,醉生夢死的港島。
接吻是情侶間最親昵的距離之一,兩人視線相交沒片刻,眼神開始升溫。
路遲青聲音輕而柔道:“你有沒有想要實現的願望?”
聞言,她彎唇朝他笑着搖搖頭:“我沒有願望,因為我從不許願。”
路遲青斂下眸子,深邃得如這暮色,安靜思索片秒,忽然說:“剛好我有一個願望。”
“什麼願望?”
摩天輪已升在至高點,路遲青偏過頭俯瞰這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水灣,萬家燈火像一塊釘滿膠珠花的黑布,光輝燦爛,他眼眸渾沉,良久,用許願的語氣說:“我希望梅茵永遠自由。”
這個願望小蟲一樣地爬進她的耳朵裡,夏梅茵淺淺愣了下。
“路遲青……”她無奈又感動。
“梅茵,我會盡我所能。給你自由。”路遲青緩緩開口,眼神無限迷戀,“你是一隻曠野的鳥,你是屬于天空的,而我……路遲青堅定如磐,為你指航。”
夏梅茵眼裡倒着洶湧炙熱的情緒,在摩天輪緩緩降下那一秒,她湊了過來,溫熱的唇貼上去,濡濕的軟舌撬開牙關,勾纏住他的舌尖,熱烈地吮吻他。
這一刻,她擁有路遲青,她就是自由的。
這個願望實現了。
夏梅茵睜開眸,望着他深情的眉眼,他眼閉着認真和她親吻,忘我一樣,恍惚中有種錯覺,如果自己從這窗戶掉下去,他也會奮不顧身陪她下地獄。
嗯,就這麼不顧一切地愛着。
道阻且長,你在左右。
和路遲青永遠相愛,這個可以當成願望。
漁船翻燈,維港風華,一聲聲,一更更,窗外燈火窗裡人,此時無限情。
夏梅茵重新閉上眼,陪他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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膩膩歪歪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夏梅茵帶他出街被不少狗仔拍到,登上報紙,兩人戀情在香港徹底公開,白燕奧和夏臨翊打爆她電話,她沒接,索性關機眼不見為淨,轉身和路遲青在床上親的熱火朝天,好幾次他都忍不住了,欲望在叫嚣,眼眶紅得吓人,夏梅茵大施恩澤地指了指自己,被他崩潰回絕,也不知在故作禁欲還是咋地。
路遲青這人挺悶騷的,隻是嘴硬憋着不說,還沒緩過來,他又昂然鬥志,夏梅茵也覺得這厮太恐怖,路遲青隻笑笑說沒辦法,你眨眼的動作都挺來感覺的。
夏梅茵當時說什麼來着,嘴上調笑他:“你就是太愛我了,愛得腦子都不正常了。”
路遲青輕聲喟歎,語氣卻認真到不行:“嗯,我太愛你了。”
……
終于到了第七天,夏梅茵的經期總算結束了,假期也快結束了。
她眼珠子轉呀轉,撓玩他下巴,旁敲側擊說:“你明天幾點走?”
路遲青被撓得不得不仰頭來,露出頸筋,笑說:“晚上七點的飛機。”
“哦……”
夏梅茵目光下滑,含有目的性地往下看一眼,然後擡頭看他的眼睛。
對視幾秒,路遲青哎一聲,揉她耳垂,語氣中透着無奈:“不行,網上說了姨媽剛走,不能大幅度活動,身體要有修複期。”
她撒嬌似的說:“我不嘛。”
他伸出胳膊,将她摟住:“不許使小性兒。”
夏梅茵心一下子冷澆,沒趣:“一次可以的吧。”
他語氣也很攻勢,硬了也冷靜得要死:“不行,我不能拿你身體開玩笑。”說完又低聲下氣哄她,啄她嘴唇,“再忍忍,下次見面,我都聽你的,你想幾回就幾回,嗯?”
“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會很快的。”
“你自己也說了,回去之後課程很緊,接下來沒什麼時間,很快是多快,放寒假那邊嗎?”
“你對這事兒就這麼急?”
“對,我就是急,我快要急死了,你就說和不和我做吧。”夏梅茵心情擺在臉上,一副你要說不我就霸王硬上弓。
路遲青拍她背順氣,哄小孩似的:“别鬧了寶貝,今天真不行。”
“那明天。”
“修複期要兩三天……”
空氣陷入僵境。
夏梅茵沉默看他,雙腿一蹬,從他身上滑下來,翻開被子不理他了。
路遲青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心一陣無力和挫敗,他知道夏梅茵性格沖動,好奇心強,思想也挺開放的,她就想和他徹徹底底爽一把,可他不能跟着她胡鬧,萬一失去理智弄傷她呢,不是所有傷口都是可以逆反的。
可是這樣她也不開心,他好像也不太會哄姑娘。
以前夏梅茵偶爾也跟他鬧脾氣,他都是一點點摸索出法子,可這一次……
好像順着她脾氣也哄不好的樣子。
路遲青心下一橫,掀開雪白被單,頭鑽了進去。
指節滾燙,夏梅茵如同清晨被雨打濕的櫻花一般,連眼尾都染上了粉紅色。不知所措地往下一看。
厚重的被窩裡,一輪如月亮般拱起的輪廓映入眼底,夏梅茵秒懂他意思,有些隐隐期待,還是裝作訝然:“你在幹什麼?”
“哄你。”
裡頭傳來悶悶兩個字,随即響起淅淅瀝瀝的下雨聲。
夏梅茵眼神一瞬間軟下去了,身子猶如浮雲般騰起,難受又舒服,不忘說:“不通知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