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梅茵發現在車後座這種場地,光線又恰巧昏昧的氛圍裡,接吻是一件并不太光彩、卻極浪漫有意思的事。
路遲青護着她上了車,很自然地帶上車門,在門關上并且同司機報完号碼尾數的那一刻,他偏頭湊下來,含住了她的嘴唇。炙熱滾燙的氣息就這樣完全包裹住她。
夏梅茵心尖一軟,像一頭喝醉了酒的小貓,乖乖張開齒關,她聽見路遲青很輕地笑了下,呼吸急促,低沉,渾着一絲霸道的男性氣息,他張開嘴唇,将這個吻送得更深,更用力,舌頭也靈活地塞進裡面。
濕舌交融。
腰上搭來一隻手,稍微使了力氣,将她摟在懷裡,布料相觸的姿勢比接吻還要親密,也更浴火。這一大動幹戈的動作差點讓司機回過頭來目視。
夏梅茵把手抵在他胸前試圖推遠些,奈何推不動,舌頭被他咬了一口,又痛又麻,她禁不住皺了皺眉頭,挪開臉,路遲青感受到她不舒服,也睜開了雙眼,抽出自己的舌頭,低頭靜靜看她。
窗外微醺的街道燈光透過窗玻璃滲進來,一片一片錯落在彼此臉上,和光澤情.色的唇瓣上,比電影鏡頭還唯美。
他的眼睛裡布滿了克制和忍耐之色。
濃的化不開。
“不是你說要吻的麼?”怕司機聽見,他刻意壓低了嗓音,還透出幾分調戲。
夏梅茵差點忍不住打他,瞪他:“你剛才的架勢,要把我生吞活剝一樣。”
“弄疼你了麼?”路遲青吻了吻她的額頭,帶着一絲安撫和歉意。
“你知道就好。”夏梅茵翻着白眼說。
她的表情很生動,斑駁的光影映着她的瞳眸,睫毛濃密而漂亮,剛好一束亮白的光線從她唇上淌過,上面未幹的水漬晶瑩似珍珠,路遲青輕聲笑了,喉頭微微滑動,凝視她的側頰,緩緩開口:“你知道你剛才的樣子,”他的眸子如墨色一樣黑壓,“有多誘人麼?”
他的笑聲輕輕癢癢,夜裡霧氣一樣濕而纏綿,夏梅茵耳朵慢慢紅透,連忙擡手捂住他嘴,眼神警告:“閉嘴并不犯法。”
路遲青勾唇,牽住她手背低頭親一口,忽然摸到什麼硬質的東西,低頭,拿起她手仔細一看,是枚指釘。
他一愣,頓時有些氣息亂了,問:“這是什麼?”
“指釘啊。”夏梅茵抽回手,被他緊緊捉住。
“什麼時候打的?”
“前些天。”
“連這個你也不跟我說啊……”路遲青低喃自語,垂着眼皮不知在想什麼。
夏梅茵下意識看過去,瞧見他這副模樣,眼神一緊。
“疼嗎?”他輕聲問。
“不疼。”
“真的不疼?”
“真的不疼。”
她雖這麼說,路遲青還是緊緊蹙眉,久久不松,默了片刻,他舔了舔那裡,似虔誠的信徒。
留下一抹水光。
夏梅茵低睫,再也沒說出什麼話來,隻是在這一瞬間,窗外光景一晃而過,塵封在記憶中的回憶湧現。
那時候她在上小學六年級,初夏季節,梧桐的葉子充分舒展開來,顔色由淺綠,新向深綠和墨綠過渡,是個不錯的夏天,有個男孩追她。
男孩當衆向她表白,又被她當衆拒絕,鬧得全校沸沸揚揚。
她以為男孩死心了,可是從那開始,放學後男孩經常尾随她。
那時候臨近期末考試,雖然小升初考試對她而言并無多大難度,但還是因此影響了備考心情。
突然有一天,男生不再尾随她了,校園裡碰見,見到她跟見鬼一樣,畏畏縮縮跑了。
夏梅茵很莫名其妙,但心裡猜出幾分是誰幹的。
晚上回到家後,她在巷子口截住路遲青,當時他正和管甯打完球,灌着冰飲。
夏梅茵給他使了個眼色,轉身望另一條甬巷走,路遲青在後頭跟上。
廢棄的巷子裡,路遲青給她抛來一顆糖,楊梅味的,随口說了句小賣鋪老闆送的,夏梅茵接過,直接開門見山,說:“最近放學總是有人在跟我。”
聞言,路遲青的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怒道:“他還敢?”
“果然是你。”夏梅茵眼睛一亮,露出星星點點的笑意。
路遲青一噎:“……”
拽哥吃癟,夏梅茵覺得自己非常有成就感,她抓緊書包帶:“謝謝你幫我解決這個麻煩。”她模樣慧黠,眼睛黑溜溜的,用非常歡快的語氣說了句,“下次放學和我并排走啊,路遲青。”
回憶暫止,夏梅茵心頭浮上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轉頭問路遲青:“你是怎麼教訓他的?”
“訓誰?”
“六年級,放學尾随我的男生。”
路遲青迷茫又認真地回憶幾秒,好半晌,微眯起狹長的眼睛:“沒記錯的話,我當時拿出一條假人模特的腿,跟他說,你再尾随她試試,我把你狗腿打斷,然後鋸下來,像這樣,他真信了。”
夏梅茵啊了聲,轉瞬哈哈大笑。
他也大笑,吻了吻她頭發,手腳糾纏得更緊,撒着嬌問:“怎麼問起這個了?”
“忽然想起來的。”
“那,你怎麼知道是我幹的?”
“我套你話問出來的,你忘了麼。”
“好像是。”他整個笑倒,頭歪在她肩上,靠了一會兒,歎氣,“你有時候真是聰明得令人沒轍。”
夏梅茵笑而不語,又想起外公那番話來,當時她非常絕對且較勁地說,世界上沒有真愛。外公别有深意笑了笑,彈她腦門:“因為你太年輕了,所以才不覺得有深情且長情的人存在。”
好像是啊,怎麼能用一瞬間去判定呢,人不能預知下一秒會發生什麼。
視線看過去,路遲青的吻落下來,溫柔深情,輾轉研磨,她知道他會吻她,愛就是這樣的,教人逢山開道,遇水搭橋,這瞬間幸福可以預知。
回到公寓,路遲青抱着她一頓亂啃,從沙發轉到浴室,最後又回到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