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池中央成雙成對的人在跳探戈,舞姿若精靈跳躍于燈光之下,交響樂團音樂不間斷彈奏着,每位畢業生可以玩變裝遊戲,所以不少女生都穿的格外隆重,衣裙精緻高貴,一個個打扮得像公主。
路遲青也換裝了,扮演黎明同款白馬王子,白色西裝燕尾服,當摘下白色面具的那一刻,夏梅茵徹徹底底地傻眼了。
心動如浪潮澎湃。
路遲青緩慢擡起她的手,于手背覆下一吻,擡起眸來尋她的眼睛,光影碎成星片,墜入他眼睫的湖面,比夜色更濯亮。
他緩聲開口,與黎明同樣台詞:“聽說,當遇到心愛,要把面具摘下來。”
去年和大一室友出去喝酒,一群大老爺們兒玩起矯情真心話大冒險,他猶記得第一場他就輸了,了無生趣選了真心話。
室友拷問他:“做過最不可思議的事是什麼?”
路遲青沒有一秒鐘遲疑,下意識說:“追到喜歡了十年的女孩算不算?”
八歲那年,巷子裡來了一個陌生的女孩,很漂亮,也很嬌氣,他開始關注她。
這份感情,從純真到青澀,最後成熟。
……
七月是盛夏最美的時節,葉子綠得發油,空氣中熱浪浮動,蟬鳴聲叫得不知疲倦。
這真是一個如同恩賜般從天而降的夏天。
一切事情都水到渠成,往好的方向走,路遲青生意做的更大了,開拓不少海外項目,秦卷替他招了不少人手,工作上很多事情不是太必要的都無須他親自出面。
他有更多時間陪夏梅茵,他的愛人。
他打算陪她一起去英國讀書,在大學旁邊租個房子,照顧她生活起居,他愛她,甯願為她付出一切,所以他的姑娘是不用經受異國戀的。
他永遠以她為中心,遷就她所有。
中山陵園路邊的梧桐遮天蔽日,繁茂的葉子擋住大片光陰,行人就走在光陰中,留下一抹抹長長的影子。
盡管天氣熱浪烘天,汗珠濕衫,音樂台上依然有不少遊客前來打卡,弧形木色長椅坐了不少人,紛紛彎腰喂食白鴿。
這裡是南京極具代表性建築,從半空中看,音樂台呈半圓狀,台下是弧椅,不遠處文創小攤高聲吆喝,遊人交織,尤其是寒暑假,旅遊的高峰期,想拍個照都見縫插針似的。
今兒還好,非休息日,沒那麼熱鬧。
夏梅茵雖然在南京生活了很多年,但說實話,她從未來過這處地方,還是路遲青帶她來的。
“這歲月真好啊。”她不禁感歎一句。
“是不是因為有我?”路遲青偏過臉來,笑了下,攬她腰,她也回攬他,兩人走的晃晃悠悠的。
“你是一部分。”
“才一部分啊?”
她沒回答這個茬兒,他總是這樣,醋勁兒賊大,她也習慣了,不想回的時候就懶得搭理,說别的:“南京真的是一座很好的城市,回到這裡,我的心就得到了安定。”
路遲青把她抱緊了些,也說:“梅茵,這裡永遠是你家,而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帶你去那邊。”他指了指音樂台,拉着她走進人潮之中。
音樂台上還有空位置,路遲青帶她走上台,台上可以俯瞰台下白鴿人群。
就是他們有點顯眼。
她不明所以,問:“帶我上來做什麼?”
他陡然半跪下來。
夏梅茵面色一驚,瞳孔瞪大。
路遲青從指尖掏出一枚莫比烏斯環戒指,她微微張開嘴巴,合不上了。
從他跪下去那瞬間,心裡隐隐有了答案,她還是驚訝到說不出字符來。
“這是我一直都想從你身上施行的事,梅茵,我想向你求婚,雖然婚姻對你來說還是很虛渺,你也不需要它,我仍然想向你求婚,在日照金山面前我就已經想了。”
她呆愣着,完全不知給出反應,隻怔怔地望着他,心裡莫名被捅了一下,泛上酸意。
“願意我把戒指戴在你手上嗎?”路遲青絲毫無半分緊張,似乎他做的這件事情令他十分開心,像采蜜人采到最甜的那一朵蜜。
他朝她笑了下,等待她話音落下來。
許久,夏梅茵伸出手指,指縫主動張開,蜻蜓點水般點了點頭。
得到嘉許,他更是開心地笑了,把戒指推入如蔥似的白皙膚嫩的中指。
戴好了。
銀戒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熠熠,很美,似将他的心也戴在了手上。
路遲青站起來,心頭如潮水般洶湧不絕,他抿了抿幹澀的唇,說:“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是我的人生壯麗恢弘的時刻。”
夏梅茵一時失語,隻能做的始終看着他,嘴角微微翹起。
他低頭,與她額頭輕輕相抵:“梅茵,我可以法式熱吻你嗎?”
語氣誠懇,眼神溫柔,盛着濃濃情意,又勾着唇笑得賤賤的,與少年時的笑并無差别。
這一笑,仿佛整個世界都活過來了,夏梅茵眼圈有些泛紅,感覺下一秒就要情不自禁地沉陷在這樣的眼神中。
“嗯,好呀。”她說。比他先前一步,吻上他滾燙的唇。
那瞬間,一群白鴿相約而飛,久久盤旋于天空,有的成排逗留在石柱上,留下一抹雪白句點,遠處相機喇叭聲此起彼伏,一支民間樂隊演奏肖邦曲,見到少女吻上少男,音符跳躍得更快,震撼山林,攝影師舉起相機,拍下這對在鴿群中相愛的眷侶。
畫面定格。
路遲青的呼吸變得很重,一高一低,她的發絲輕撩在他的臉龐,癢癢的,發絲溜進他們的嘴裡,舌裡,纏繞不已,就像他們的餘生。
他倆動情地吻着,整個音樂台似乎隻剩下他們。
這座城市,山風舒适,白鴿一如既往齊飛,樹梢微風像潮水起伏不停,廣場歡聲笑語,飄蕩過新街口那尊身着西大衣,右手執手杖的銅像,撫過每一寸或瘡痍或繁華的地方。
梧桐綠油油延伸盡頭,常春藤悄摸摸攀上老牆。
驕陽似焰,草木狂綠,蟬鳴如火。
你是我如約而至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