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遲青這人常年不發朋友圈,甚至權限都沒打開過。
像個僵屍号一樣,如果不是經常給夏梅茵點贊評論,兄弟們都一緻以為路遲青的号是擺設,旁人想透過他的生活圈了解他簡直一點機會都不給。
他上一條點贊,還是夏梅茵發了條在挪威研學的旅遊視頻,一群人玩多米諾骨倒,一個挨着一個撲進雪堆裡,身上覆滿毛絨絨的雪花。
看着青春,自由,驕揚。
路遲青在評論區怨聲載道地問為什麼她非要牽着男同學的手。
當時他身在國内,公司忙的不可開交,頭一次和夏梅茵分開長達一個月之久。
也是那段時間,夏梅茵朋友圈更新頻率頻繁到像個廣告商,吃的、玩的、各種曬,生活豐富多彩,照片裡最不缺的就是朋友,好似沒了他,她的生活圈也從不孤獨。
路遲青深感危險,又無奈至極。
隔了很久很久,半個鐘頭,夏梅茵才不緊不慢回複他。
咩:他是老師啦。
老師?
雖是老師,還是位面相瞧着老不到哪去的老師,但隻要是男的他都會按耐不住吃醋,凡是和夏梅茵說上話的,他都下意識以為他們在搭讪,如果夏梅茵對他們笑,他又會覺得他們在打情罵俏。
更遑論手觸碰她的手。
肢體上的接觸比任何時候都要親密。
國外風氣開放到路遲青渾身不适應,在國内這個月,他無時不刻不在擔驚受怕,害怕他的愛情被悄無聲息挖牆角。
他焦慮地想着,辦公室内踱步的聲音足夠組成一支殘響樂,剛要推開門,秦卷敲了敲門走進來,手頭上是一壘厚厚的藍白文件,見老闆這副熟悉模樣,他習以為常推了推黑框眼鏡,不等他開口:“老闆,需要立刻訂最早一班飛去英國的機票嗎?”
英國剛下完一場陣雨,古建築洗刷淨透,空氣中彌漫潮濕的氣味,複古地闆磚潤得光滑磨亮。
行人打着長柄傘走在街頭。
校園裡的長街甬道也積滿雨水,夏梅茵剛下完人文社科先導課,出來的時候雨還沒有停的意思。
剛要淋雨回寓所,男同學截住她,眼裡的愛慕之情一覽無遺,誠懇邀請她參加晚宴,她本來不想去,男同學又說本科生博士生和教工都會前來參加,她又改變主意。
對于這種有意義的學術交流活動,她向來積極,她能從中學到不少東西,也能擴展學術圈人脈。
晚宴期間,夏梅茵和老師們聊學術研究,聊過了頭,一時忘了時間,等散場的時候已經深夜一點鐘了。
回到寓所,裡頭的燈竟然亮着。
霎那間,夏梅茵警惕心起,不會家裡進賊了吧?
她家也沒什麼東西可偷啊,書就有一堆。
還挺值錢。
又或者……是路遲青?
如果真的是他,她就親他一下。
想到這個名字,心頭恐懼感消散不少,與之而來的,還有隐隐的欣喜。
夏梅茵推開門,客廳燈光甯靜地瀉下來,落在軟皮沙發上坐着的人身上。
黑色西裝套在身上,沒來得及更換,從側身望去,單薄風塵,聽到聲響,他偏過頭,冷淡的眼神平靜地和她隔空對視。
嘴唇抿得很緊,僵成一條直線。
他的劉海變長了,遮住了眼睛,模樣看起來酷酷拽拽。
心中賭對了,夏梅茵彎了彎嘴角,揚起一個燦爛的笑。
她跑過去,用力親了他一口。
路遲青微微一怔,瞳孔渙散了下。
“你怎麼回這麼晚?”
“你怎麼忽然來了?”
兩人同時開口。
夏梅茵搶先回答:“剛從系裡組織的晚宴回來,累死我了。”她把高跟鞋脫掉,啪嗒砸在地上,雙腿放到路遲青身上,“你什麼時候來的?”
路遲青本想老老實實回答“我已經等了你六個小時了你再不回來我會打算上吊”,話到舌尖他把這倆字拽了回來,語氣冷硬:“你管我什麼時候到。”
見他臉色不悅,夏梅茵拿腳掌踩他的臉頰,放低了聲貝:“怎麼生氣了?”
路遲青沉默不響。
夏梅茵耐心追問:“是因為我晚歸?”
路遲青幽怨瞪她一眼:“你自己想。”
夏梅茵歎了口氣,“我知錯了,如果知道你來,晚宴我也就不去了。”
路遲青不為所動。
她本來就累了,沒哄幾句人更累了,索性靠在沙發背,怪怨起來:“你總是這樣,來也不通知我,每次都這樣,說了下次别這樣你還這樣。”
“而且每次你一來,就給我擺臉色,上次也是,我雖然樂意哄你,但久了我也會身心疲憊的。”
“不想哄我了?厭倦我了?”
“我有說不想嗎?”
“那你累什麼?”路遲青望文生義,“哄我就累,和别人出去玩怎麼不嫌累?”
“……”
“才一個月不見,你就這樣了。”他忽然湊近臉龐,目光似釘,冷聲說,“夏梅茵,你變冷淡了。”
“我隻是累……”
“在我眼裡,分明是厭倦。”
夏梅茵實在無計可施,無可奈何看着他,她知道路遲青在無理取鬧不講道理,不過想想好像她也挺沒理的。
所以,她也強詞奪理地道:“你再這樣子滾回中國。”
“你叫我滾?”
路遲青倏地站起,那一瞬間,夏梅茵清楚的感覺眼前降起一座富士山。
如此嚣張的身高壓制,她瞪大雙眼,叉腰怒視。
自認為始終奉行氣勢不能輸的人生之道,指着他,氣呼呼道:“你給我坐回去!”
路遲青咽了咽喉嚨,有苦說不出,又墩地坐下了。
夏梅茵冷着臉:“你下次再這樣一聲不響來找我,讓我毫無心理準備,我們仍然會有很多次架吵。”
他皺眉,“我不想吵架。”
“那我想吵?”夏梅茵上下盯他,“向我保證,下次來的時候必須跟我說一聲,能做到嗎?”
許久,路遲青冷着臉嗯了聲。
夏梅茵拉着他的手坐下,又親了親他的嘴角,一口兩口,賞賜他乖似的,他心情微好,張開唇縫,神色沒那麼難看了。
緊接着,路遲青想起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一條看着價值不菲的項鍊。
她知道這個牌子,極為小衆,普通人幾乎沒聽過,皇室女王才有資格佩戴它。
夏梅茵驚訝:“你怎麼搞來的?”
路遲青聳聳肩,對這個艱難的取物過程不甚在意,說:“不用管怎麼來的,隻要你喜歡就好,也算我成功寵你一回。”
夏梅茵“啊”了聲。
路遲青垂眸看她半晌,忽然笑了下,“對人的寵愛最直白的方式,就是把難求的東西放到她眼前。”
說罷,給她戴在脖頸處,耀眼的鑽石與奶白膚色互相映襯,和她高貴溫柔的氣質相輔相成。
夏梅茵打心底喜歡這條項鍊。
别看他是個愣頭青,對于時尚的敏銳度比她更勝一籌,他最喜歡拿掙來的錢買各種時尚單品,越貴越好,夏梅茵身上穿的,耳朵戴的,聞的香水,背的包包,幾乎全是路遲青給她買的。
她有時候挺羨慕路遲青的審美和眼光。
但路遲青對自己倒是捯饬得挺随和,沒怎麼花功夫打扮自身。
反正他穿什麼好看,得臉者得天下。
單是望着他的臉,許是太久沒見,夏梅茵身體深處蟄伏已久的欲望在聞到他身上的青橘味時猛然喚醒過來,她的呼吸在靜默的空氣中漸漸起伏,急促,迷亂。
她跨坐他身上,往下坐深,扒開他襯衫,露出男人的胸膛。
路遲青捕捉到她明目張膽的視線,笑出氣息,熱氣噴灑她臉上:“這麼猴急呢,我人不在的時候也沒見你多想我這具身體啊。”
夏梅茵看了眼他。
路遲青抿了抿笑意,說:“在想今晚玩什麼新花式?”
他雙手攤開随意搭在沙發背,一雙眼目不轉睛注視着她。
夏梅茵捧住他臉,輕輕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