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掉是最簡單,最便捷的做法。
這方面和人也一樣,人也會毫不留情地踐踏其他物種生命,而不會感到任何愧疚,因為那隻不過是在他們眼中的低等生物。
何方橙紫不這麼認為。
他也殺過很多人,也自诩高人一等,他厭惡這世上幾乎所有的人。但他打心底裡認為,每一個嘗試在這世間活下去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每個人都有奪取生命的權利,也有被奪取生命的權利。
從這一點上來看,每一個物種都是平等的。
他不會采取天使的做法,他要采取人的做法。
光學棱鏡從他衣間飄出,整齊排列至他面前。
鏡子是映射人的工具,也是人審視自己的工具。他要做的就是讓徐欣海記住自己身為人的那一面。
徐欣海神色愈發痛苦,她掙紮着睜開眼睛,她瞳孔中映照着絕望,映照着黑暗。
而光學棱鏡中,映照出她掙紮求生的姿态,映照着她身為人的姿态,映照着她還被光照耀着的姿态。
多面的棱鏡映照出多面的她,多面的她竭力想保持最單純的那一面。
她腹部上的堕天使符文逐漸消退,她抽搐的身體平息下來。
戰勝心中的惡魔,唯獨隻有自己才可以。
他人隻能伸出援手,而不能真正打敗惡魔。
付鑫還是保持跪在地上扶着徐欣海的姿勢,當徐欣海平靜下來時,他安心了,他擡頭看向何方橙紫。
他看到了神。
無論是光學棱鏡折射出的七彩光,還是何方橙紫眼中的那一絲悲憫,都像是神的救贖。
這也許就是真正的神,傅鑫在心中想着。
人很矛盾,心中有惡魔,卻又同時能死死按住惡魔。每個人都有過作惡的念頭,隻是絕大部分都被壓制住了。
何方橙紫也很矛盾,他瞧不起其他人,卻又認為他們是平等的。他說過不做無用功,卻在[戰車]上浪費這麼多時間。
他想過這是為什麼,卻沒有給出作答。
他心中的答案已經有了,卻不是他想要的。
他是以全知全能的神的視角觀測着這個世界。
他知道答案,卻想給出另外一種解答。
全知全能的神太孤獨了,他想作為人,活在這喧嚣熱鬧的世間。
神理解所有人,卻沒有人理解神。
何方橙紫這麼想,也能給自己的行為一個理由了,他收起光學棱鏡,毫無人性地說道:“去醫院挂專家的号都還得額外收費,像我這種等級的專家還不得重金才能出動?”
付鑫收起了他剛剛認為何方橙紫是神的想法。
他試探性地拔下他尾巴上的一撮毛,變出一個金元寶,小心翼翼地問道:“夠嗎?”
“你冬眠嗎?”何方橙紫的笑容令付鑫渾身上下發毛。
“不。”付鑫唯唯諾諾地說道。
“那你記得多買幾件衣服,等會光秃秃地别凍死了。”何方橙紫一句話把傅鑫吓得趕緊把尾巴全部收起,一點毛都不敢露出來,怕何方橙紫看到了直接把他薅完。
時澤未在一旁布置陣法本來畫到手都酸了,突然邪氣就消失了,何方橙紫這解決速度也太快了吧?
他上前看到何方橙紫那副财迷相,連忙調侃道:“老何,别人一大學生好不容易從深山老林裡爬出來求學,你還要把他那點資産全騙光,這是可以報案的程度了哦。”
付鑫本想反駁自己是城市戶口的妖怪,但轉眼一想幫自己說話的人還是不好反駁,畢竟光着身子回去會被族中兄弟姐妹笑掉大牙的。
“好的,那就一個金元寶了事,便宜你了。”何方橙紫拿錢的速度比他掏槍還快。
“剛才和你開個玩笑,對了還一直沒有自我介紹,我們是[戰車]的人,我是[七夜],這位是[至高神],還有一位人販子請不要在意,那是我們順手抓住的窮兇極惡的罪犯,請保持遠距離觀賞,千萬不要靠近,更不要投喂。”時澤未打圓場道。
明耽末像是用了百家的瞬間移動一樣出現在時澤未的身後,還把他抱在了懷裡。
“啊啊啊啊啊啊!”時澤未發出了不可名狀的尖叫。
[至高神],還真叫神。傅鑫不禁感慨道。
“順帶一提這些是代号,我們不是明面上的組織,必須保證隐秘性,雖然之前我完全沒有注意,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一做。”何方橙紫解釋道。
“現在我對徐欣海之前的遭遇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要是我沒猜錯的話,她是違反了某種規則。”何方橙紫托着下巴,傅鑫與他這短時間的接觸内就隐隐約約地感覺到,這位的猜測可以當做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