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世界并不公正，但我想盡我所能，将世界拉回公正的軌道上。”阿爾目光火熱，似是十分期盼何方橙紫能夠認同他的理想，“我知道你肯定認為我在癡人說夢，但你們人類不也是這樣？每一個偉大的時代，開端也隻是一群人的癡人說夢，但最後照樣實現了不可能的傳奇？”

何方橙紫沒有急着反駁阿爾的說法，他先是反問一句：“你要怎麼做？第一步先是拉攏我？那你未免也錯得太離譜了。沒有真正的公平，哪裡都一樣。”

何方橙紫并不認為阿爾是錯的，隻是阿爾的想法太過理想化，這樣一個公平的世界是隻能稱為理想國的存在。

“我的第一步嗎？”阿爾愣了愣，随即又笑道，“暫時還不能說。我能做到的終究是有限的，一個單獨個體不足以撼動整個世界，但也可以改變些什麼。”

阿爾食指豎在嘴前。

何方橙紫明白，阿爾的計劃還不能暴露。

天使的言行，進化神會看在眼中。

何方橙紫點了點頭，他不打算摻和阿爾這一趟渾水，但也不否認阿爾的行為。

阿爾也不再攔在何方橙紫身前，他們都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何方橙紫繼續埋頭寫着報告……

當報告的最後一筆落下，何方橙紫終于完成了這份關于惡魔的研究報告。

他之所以将其定為畢業研究，是為了讓所有天使都側目，包括那位進化神。

這是他心裡的一個執念——他想向所有天使證明，他并不是劣等品，并不是可以随意歧視的垃圾。

天使們最痛恨的惡魔，他已經研究透了。任何敵人隻要研究清楚，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他相信這一點足夠使進化神震驚了。

何方橙紫隻想要證明自己，僅此而已。他并不像往常一樣目的極具功利性，這一次出手，隻為了給從前那個弱小的黑白惡魔出一口惡氣。

帶着這樣的想法，何方橙紫抱緊了研究報告，踏入了進化神的那座極盡華麗的教堂。

梵蒂尼窗析出的七色光打在那個背影上，他像是沒有察覺到何方橙紫的到來一樣，依舊在擡頭仰望神像。

“BOSS，我來提交報告了。”何方橙紫打斷了諾亞的沉思。

“是你。”諾亞的語氣裡帶着些許迷惑，但随即又轉為欣慰“很好，孩子，你的天賦我是信任的，讓我看看，你能否交出讓我滿意的成果。”

諾亞緩緩走下，接過了何方橙紫遞來的那份報告。

何方橙紫在此前隻單獨見過一次諾亞，那是在授予光環的儀式上。

每個天使并非生下來就擁有光環，隻有成年禮時，才會被進化神親自授予光環。

那時，何方橙紫擔心身份暴露，并未擡頭和諾亞對視。直到現在何方橙紫才真正認真打量起諾亞。

他的身形并非高大到偉岸的程度，若非何方橙紫低頭，在同一平面上也隻是身高持平而已。在之前何方橙紫隻悄悄混在天使堆裡遠遠觀察過諾亞，但在近距離才能真正感受到屬于進化神的那縷光芒。

諾亞的表情有一絲詫異，随即又轉為厭惡，他原本溫和的笑臉此刻已然破碎。他看向何方橙紫的眼神裡有着無奈，也有着失望。

“孩子，你果然還是無法成為天使。”

諾亞隻手握拳，頃刻間何方橙紫感覺有什麼東西破碎了。

大腦中傳來劇烈的撕裂感，他的意識像是被一杆長槍狠狠刺穿。詫異，恐懼，疼痛，種種感覺似是要将何方橙紫徹底撕碎一般。

像是流光的碎片從何方橙紫頭頂落下，強大的失落感令何方橙紫雙腿一軟，撲通跪倒在地。

鮮血淌下，染紅了何方橙紫銀白色的頭發。

“一個真正的天使，永遠不會去關注其他種族，尤其是惡魔。一切記錄下惡魔的東西，隻是他們複生的載體，研究他們無異于是幫助他們。天使絕不容忍這種事情發生。”何方橙紫精心準備的報告被諾亞随意粉碎，化作粉末，從諾亞手中滑下。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我的實驗又一次失敗……果然就算是再好的人類，也成為不了天使。熵減的計劃又一次停滞……如果這樣都不行的話……”諾亞打碎何方橙紫的光環後，便轉身喃喃自語着，并沒有多管何方橙紫的死活。

為什麼總是要這樣？明明他已經做到了那麼多人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為什麼還是被否定了？

屈辱，怨恨，種種惡意湧上心頭。何方橙紫恨透了這一切。

那如流光般轉瞬即逝的光環，是何方橙紫童年遺憾的解答。他不需要任何人肯定，也不需要被任何人否定，何方橙紫就是何方橙紫，無依無靠，無牽無挂。

爆破彈的轟鳴震住了諾亞，他回頭看向那倒在血泊中的失敗品。一介人類進化為天使的試驗品，明明已經徹底定義為失敗品了，卻還能站起，甚至還能奮起反抗。

諾亞沒有料到何方橙紫居然這般頑強。

何方橙紫的光環是他特制的實驗品，與何方橙紫的靈魂緊緊相連，如果破碎的話，靈魂也會随即破碎。

諾亞完全沒料到這一擊沒有取下何方橙紫性命。

何方橙紫站起，數不清的光學棱鏡從他身上飛出。如果說諾亞身上自帶着光輝，那麼此刻何方橙紫身邊的光芒遠遠超過了諾亞。

光學棱鏡按照何方橙紫規劃的路線舞動着，原本像是何方橙紫的翅膀一樣的光翼無限蔓延，不止一面，而是一時根本就無法數清的光刃在肆意破壞着周遭一切。

諾亞即刻便躲閃開來，但不容他多喘息，爆破彈又随即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