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山中的原因,太陽落的很快,不過幾炷香的時間,橙紅色的晚霞像是被誰随意塗抹在西邊的天上,映襯着整個天空的色彩都很特别。
了塵坐在觀星樓頂上,看着晚霞,腳邊擺放着一本閑書,浮生夢記。
人這一生很特别,時光不能回轉,不能返老還童。是真似幻,是醒似夢,這本雜記的著述人也很特别,查無此人,好像真的就僅僅是一場大夢六十年。
真希望隻是一場大夢,幾十載。
“師弟,你又在看這本書。”了念從木梯上爬上樓頂,站定後一眼就看見他腳邊的這本雜記。
了塵歪頭撇了了念一眼,順勢躺在了瓦片上,帶着幾分孩子氣。并不回了念的話,左手擡起擋住還微微有刺眼的日光,也擋住了了念那不贊同的目光。
“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了念沒有像之前那樣長篇大論與他争辯,隻說了一句,卻也是這一句讓他思慮良多。
“師弟,心不靜,入紅塵修行便是逆水行舟,萬不可行差踏錯,不然前塵盡散,一切便需從頭來過。”了念說完便順着繩索,從樓頂下去了。
了塵支起身來,看了着書卷上那浮生二字,微微歎了口氣,兩世為人,依舊參不透這世間人心。
從頭來過,這一世他又何嘗不是從頭來過。
想罷他歎了一口氣,再從頭來過他可就經不起了,哪怕浮生似夢,他也不想再承受之前的那種痛苦。
林間的晚風吹落夕陽,劃過樹梢,穿過竹林,拂動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
夕陽完全沉入山底,燭火代替日光照亮一扇扇窗。
風透過窗,吹動燭火,光線忽明忽暗,突然一聲痛呼從屋内響起,然後是物品落地的聲音。
“哎吆”門外說話的幾人聽見聲響連忙推開門,隻見十一跌坐在地上,白绫松散,雙眸低垂,不敢看進來的人,也是怕看到不該看的。
“十一,有沒有摔着?”初九溫柔的把十一從地上扶起來,幫他綁好白绫,又拍去他身上的塵土。
其他人扶凳子的扶凳子,點燈的點燈,初九又将十一扶到床邊坐下。
十一忍着眼淚坐到床邊,才帶着哭腔道謝:“多謝三師兄。”鼻尖紅紅的,好生惹人心疼。
“便是想要适應白绫,也不必急于求成,今夜你還是早些睡吧,瞧瞧這腿,都青了。”十三拉高十一的褲腿,看着那一片淤青說到。
十一感覺着腿上傳來一陣陣的刺痛,有一點點委屈,都怨這雙眼睛,要是沒有這個眼睛,他晚上也是可以健步如飛,視物如同白晝。
現如今這雙眼睛,因覆上白绫,别說夜晚了,便是白日裡視物也有些麻煩,總是有些不受控制的想閉上眼睛。
“師兄,這白绫我什麼時候才能不帶着啊!”十一語氣帶着一些委屈的問道,伸手扯了扯白绫,似是想讓眼睛更舒服一些。
十一此話一出滿屋皆寂靜,師兄弟幾人對視一眼,都不知如何開口。
屋内沉默了許久,就在十一以為聽不到回答的時候,初一開口了:“等你什麼時候能不随意開口的時候,這白绫就可以随意拿取了。”
“師兄,我知道了。”十一語氣低落道,他心裡想若是等他徹底學會了閉口禅,這白绫應該就可以拿下來了吧。
隻是閉口禅好難,“唉!”想到此處他被覺得前生無望了,就以他這個話多的嘴,什麼時候才能夠學會閉口禅呀!
寂靜的禅房裡,燭火微微晃動,跳動的燭火映出兩個人影。
正在打坐的了塵,突然出聲:“師兄。”
“嗯,嗯?”了念聽到了塵的聲音應聲道,夜晚的打坐他這個師弟一般不出聲,近來是怎麼了,這個循規蹈矩的人,時常做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了念睜開雙眼,轉頭看向了塵,隻見了塵雙眸緊閉,身姿挺拔,臉在燭光的映照下格外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