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不重要了,他也想不起更多,他現在的目光隻被眼前的三千青絲所占據。
如劉徹所見,嬴政的頭發也很美,如果硬要形容的話,劉徹也隻能想出一句“鬒發如雲,不屑髢也。”
心裡默默吟誦後,才恍然發現這是形容宣姜這個美女的,實在是不适合用在嬴政身上。
鄘風雲宣姜美而不淑,劉徹雖然更認可新台說衛宣公是個無恥的老癞蛤蟆。
但聯想到己身,劉徹不免覺得眼前之人美則美矣,但着實危險,與其相幹的人,難免成為又一個急子。
等到發絲纏繞到指間之時,劉徹更是興味全無,他終于想起自己現在是有心無力了,就算真發生什麼,也是任對方施為。
所幸收斂了那點绮念,規規矩矩地服侍嬴政,待到擦身尚衣之時,嬴政卻冷冷道:“下去。”
劉徹自然從命,“是。”,他就這樣退出了裡間在外待命。
約摸有一刻鐘吧,許是已經穿戴齊整了,嬴政的聲音再次響起:“進來。”
對于對方這種折騰人的行徑,劉徹心有不滿,但苦于寄人籬下,當然要伏低做小,“王上有何吩咐。”
嬴政沒有說話,依然隻是讓他靜靜地跪着。
這樣的場景已經上演過一次,隻是這次的劉徹并沒有再擡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上位的嬴政走了下來,慢慢來到了劉徹的身前,他伫立着,居高臨下的審視着眼前的劉徹。
突然,他發現劉徹的脊背是挺直的,看來學會了低頭卻還沒學會彎腰,嬴政想。
那他驕傲的本錢何在呢?一介男寵以色侍人,現在更是成了一個閹人,嬴政并未将其放在眼裡,留着他一是不願意髒手,二是不欲現在就和太後鬧的太不愉快,但現在卻牽扯出了不少疑雲。
想着,嬴政伸出手捏住了劉徹的下巴,用力迫使他擡起頭,“你确實有幾分姿色,可孤并沒有龍陽之好,也不欲和太後共享一物。”
聽到這話,劉徹笑了,笑容莫明有些諷刺,“小人也是順從夫人的心意。”
“呵”嬴政冷笑,“如此不情願,那你處心積慮的接近夫人與扶蘇究竟意欲何為呢?”
劉徹并不正面回答:“常言水向低處流,而人則往高處走,小人雖身為卑賤,但亦有進取之心。”
嬴政松開了手似是認可了他的話,劉徹松了一口氣,可下一秒,他的心就又提到了嗓子眼裡,
“你很聰明,言之有物還能陪公子學詩,隻可惜,劉彘其人甚至不識字。”
話說完,嬴政就轉身離開了,徒留劉徹一人在此。
嬴政大晚上離開鄭夫人宮回到了自己的燕息之地,不出意外的驚動了鄭夫人,鄭夫人今日強撐着相陪宴飲,已是十分不适,如今更是忍耐着問話:“發生了什麼了?”
“小人不知。”劉徹硬邦邦地回答。
鄭夫人再三相問,劉徹都隻有這一句話,氣的夫人想狠狠打他幾十大闆,還是胡宮令以公子為由替他求情才逃過一劫。
第二日,一道不尋常的令來了,王上下令封閉鄭夫人的宮門,夫人及其宮人皆不能自由出入,但看顧的女醫住了進來。
末了,來人還特地點名劉徹不必跟随扶蘇行走了,長公子則是在一個鄭夫人宮人的陪同下被帶到了王上處。
鄭夫人怒火攻心之下,孕期反應是更嚴重了,幸好有女醫随身看顧。
一時間,劉徹的處境不可謂不艱難,除了胡宮令和芙蕖根本沒人再搭理他,甚至路過還要啐一口倒黴。
“劉彘啊,你能不能和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一天,終于憋不住的胡宮令問。
劉徹也正等着他呢,“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大兄知道為什麼那天夫人要我去侍候?”
胡宮令聞言,内心掙紮了一番,想着這小子對自己也算體貼恭敬就沒瞞他:“說來也是我的錯,前幾日夫人找我問話……”
“問話?”
胡宮令點點頭,“對,夫人問我查沒查清你的底細。”
劉徹眨了眨眼,“那您是怎麼說的?”
聽到這話,胡宮令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能怎麼說當然如實說,你也是,和王上那點事還想瞞着嗎?”
劉徹聽不懂了,“慢着,我和王上有什麼事?”
胡宮令一副看死鴨子嘴硬的眼神,“當然是你以前是王上的那個的事情啊。”
劉徹剛想問那個是幾個意思,但突然,他福至心靈,原來他們以為自己以前是嬴政的男寵!
他一時無言,胡宮令看他不說話了,心裡打鼓,反思自己的話是不是有點太傷他,剛想安慰兩句,就聽到劉徹反問:“老兄,你派去打探的人是誰。”
劉徹的神情異常平靜,語氣也是平平淡淡的,但莫名給人一種風雨欲來的緊迫感,雖然稱兄道弟的,依然讓胡宮令感到壓迫,
“你也認識,就是和你一起照顧扶蘇的那個。”
劉徹默念道:“原來是他。”
宣室,嬴政正聽着兒子給他講詩,末了誇了扶蘇一句,“講的不錯。”
“孩兒謝父王。”面對嬴政,扶蘇其實有一點緊張,不像和母親在一起時那樣自在。
嬴政點點頭,“出去玩吧。”
聽到這話,扶蘇有些期期艾艾地問:“可以去找母親了嗎?”
嬴政盡量溫聲細語道:“暫時不能。”
“哦。”扶蘇低下了頭,小臉上滿是失望的神情,他吸了吸鼻子,又問:“那,有個叫劉彘的人,能讓他來陪我嗎。”
嬴政一揚眉,似是沒想到兒子既然那麼親近劉彘這個滿身謎團心術不正之人,語氣立刻冷了下來,“不可能。”
扶蘇被父王的态度吓到了,也不敢再問了,乖乖的走了,那位陪同宮人本來也要一起走,卻被嬴政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