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嬴政隻是淺淺看了一眼來人就繼續低首去看手中竹簡。
來人正是劉徹,這是自那個莫名的吻之後,兩人第一次見面,曾經那種若即若離的氛圍也蕩然無存了,現在隻剩下幽微難明。
其實,這趟軍中之行對劉徹來說很麻煩卻也并非完全沒有收獲,可他的心情是複雜的。
因為他終于後知後覺地感到自己對嬴政的感情已經超出了他的預料,或許,這可以稱之為愛欲,這種情感在劉徹這幾十年的人生中是新奇的,不可思議的。
劉徹喜歡過不少人,不過那都是因為欲望而萌發出的喜歡,他之前以為自己對嬴政也是一樣,可現在他才分明,這是因為愛所以才有欲望。
這種洶湧的情感裹挾着他要說些什麼,可理智卻叫他冷靜,理性和情感此消彼長,讓劉徹變得笨嘴拙舌了起來,隻能保持沉默。
嬴政見一向都是滿嘴花言巧語的劉徹今天就像一塊木頭一樣杵着不言不語,都有些不習慣了。
他也不想浪費時間,隻說:“如果你是為那個女嬰而來,那就不必了,孤還不至于連一小兒都容不下。”
“不是。”劉徹搖頭,“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你是有什麼事?”
聽見了他的疑問,劉徹卻并沒有急着回答,而是先用目光掃了一圈四周的宮人,連趙高也沒落下
嬴政注意到了他的舉動,“你們都退下,這裡隻留茅議郎。”
“是。”趙高等人不敢置喙,很快就退了出去,把空間留給兩人。
“這下可以說明你的來意了嗎?”嬴政耐着性子問劉徹,他直覺,劉徹帶來的絕不是什麼好消息。
果不其然,劉徹一張口就是把成蟜臨終時的話複述了一遍,當然那些不足為道的内容被有意隐去了。
“為何,不是親兄弟?”嬴政起身走到了身邊放置佩劍的地方,
“你還知道什麼。”
“我還知道,這正是樊於期謀反的原因,他的妻子對我說——”
話音未落,嬴政的劍就橫在了劉徹的頸項,劉徹垂眸看,卻并不畏懼,相反,他的嘴角還噙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繼續着自己未完的話語,“說長信侯曾言,今上非先王之子,乃太後與丞相私生。”
劉徹每多吐一個字,劍刃就更貼近皮肉一分,嬴政的臉色冰冷非常,劉徹倒一派和煦,甚至是主動把脖子朝劍刃歪。
嬴政一驚,“你瘋了?”刀劍也随之落地。
“啧。”劉徹不以為意的握住了嬴政方才執劍的手,嬴政掙紮,換來的卻是更強硬的桎梏。
嬴政眯眼看他,“你幹什麼。”
劉徹不語,這是摩挲了一下嬴政的手腕後就松開了,“沒什麼,你動刀動劍,還不允許我動個手嗎,真是好霸道。”
“有病。”
“是。”劉徹上前兩步與他相對而是,“有人拿劍指着朕,朕還能心平氣和地同他言語,的确是病得不輕。”
嬴政嗤笑,“不然呢,寄人籬下,還想着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嗎?”
“我沒這麼想,可方才你卻是真動了殺我的心思。”說着,他用手指點了點心髒所在的位置。
“可惜,心太軟了。”
“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就自作多情吧。”劉徹不争辯,“我此次來,就是想問這個所謂的秘辛,究竟是不是真的。”
劉徹已經準備好得到嬴政斬釘截鐵的回答,可嬴政隻是看着他不說話。
劉徹見他的臉色都有些微微發白,“若是不便,就别說了。”
“也沒什麼不便。”他閉上雙眼不去看劉徹的反應,語氣飄忽:“沒什麼不便,因為……”
“我也不知道。”
劉徹驚愕于嬴政的回答,他所預想的結果是嬴政的否認,可最終他卻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