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茅先生配合一點,不然我可不知道手上這把匕首會不會不小心割斷你的喉嚨。”說着,他拿冰涼的刀刃輕輕碰了碰劉徹頸間溫熱的肌膚。
劉徹眼神一暗,嘴上卻道:“拿……拿遠點,莫沖動,我都配合。”
看見劉徹這般沒出息的樣子,男人心中嗤笑,裝腔作勢,不過一個谄媚于嬴政的男寵之流罷了。
要是劉徹能聽見他的心聲,必然十分不屑,他主子嫪毐不也是谄媚太後得到的一切,難道谄媚女人比谄媚男人更光榮嗎?都是吃軟飯的,還比一下誰的飯更軟?
更何況劉徹不僅沒有陪人睡覺,還忙前忙後做了不少事,簡直善人。
劉徹順從地不動作了,怕惹急了他,他再狗急跳牆,畢竟刀劍無眼不是鬧着玩的,他們三個拎出誰來不比這反賊的命重要。
拖一拖吧,進來時,他見到了明玉,想來明玉此刻已經通報這件事給嬴政那兒了,自己隻要耐心等待即可。
這時,太後的聲音響起,她有點慌了,“你莫要傷了扶蘇。”
男人對太後很是不耐,但還是費心敷衍了她,“太後請放心,臣一定妥善把公子交給嫪侯。”
“那就行,那就行。”太後一連說了兩遍,也不知是說給誰聽的,還是想安慰自己。
而聽見這話的劉徹卻是明白了,他這是想把孩子綁去為質,他動了動身子,被男人訓斥,“老實點!”
“呵,我老實你就會留我一命了?”
劉徹反問,“你的主子狼子野心,意圖謀反,還要綁個孩子做要挾,看來也不是多勝券在握。”
“你大膽。”
男人被他的話激怒了,連手中的匕首都握得不太穩當,同劉徹頸間皮肉忽遠忽近地,很危險。
可殊不知,這就是劉徹想要的,而他還在繼續激怒這人,“那你猜,此刻接應你的人還沒消息,你的主人是不是已經棄你而去了。”
“閉嘴。”男人目眦欲裂,高高揚起手中的匕首要向劉徹刺去,不過,這樣的距離就是劉徹想要的。
憑借身高優勢,劉徹眼疾手快的握住了男人的腕骨,狠狠往下一掰,隻聽“嘎吱”一聲,好像是手骨錯位的聲音。
在場的人都想象出那疼痛的感覺了,但不料男人也是剛強,這樣都沒把利刃脫手。
劉徹無奈,隻能屈膝頂了一下男子的下三路,趁他痛難自抑時,又補了一腳把他踹飛了出去,男人趴在地上,仿佛沒了知覺,隻有匕首還在手中虛握着。
劉徹這兩下子,令太後驚駭不已,也不敢開口置喙劉徹的作為。
他向扶蘇的方向走去,控制扶蘇和胡宮令的宮人本是戒備着,可很快,一個人的出現就叫他們丢盔卸甲了。
“王上到。”
這是趙高的聲音,王上來了,随之而進的還有他的近衛,意識到這個殘酷的事實的宮人想,完了,全完了,嫪侯既敗,他們也都難逃一劫。
想到這兒,他們都放棄了抵抗,聽天由命了。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太後也恐懼的癱軟在了禦座上,二十年了,她頭一次在嬴政的眼中看見如有實質的恨意,還是對自己這個母親的。
衆人也都屏息凝神,不敢打擾這對秦國至尊母子的對峙,因此,他們也忽略了那個狀似昏死的男人。
而等到劉徹和近衛上前的時候,其實已經晚了,那人已經迫近了扶蘇,泛着寒意銀亮匕首紮了下去,再抽出則是鮮紅的。
他應該是想殺了扶蘇,但是胡宮令護住了孩子,他還想再補一刀,卻砍到了劉徹的手臂,扶蘇始終安然無恙。
最後,他是被嬴政的劍結束了生命,按理說,他應該被押走審問,可是嬴政一定要叫他立刻血濺五步才可消心頭之恨。
之後嬴政擁住了自己驚慌哭泣的兒子,以極端陰沉地語氣吩咐道:“去傳無且來,還有這個逆賊,拖出去,給我剁成肉泥。”
“是。”
衆人趕快行動了起來,尤其是傳太醫的人,哪怕人就在殿外,他們也不敢有絲毫耽擱。
夏無且經驗久,醫術高,是嬴政信得過禦醫,可今天他要救治的不是什麼達官顯貴,王子皇孫,隻是一介閹人。
但他沒有絲毫怠慢,甚至于,也沒人再敢輕視胡宮令了,他救了王上唯一的兒子,還不算一個有功之人嗎。
“煩請茅先生幫我扶住他。”無且拜托劉徹。
劉徹沒什麼二話,嬴政卻是微微蹙眉,不過也沒說什麼,隻看着劉徹動作,用他沒傷的那條手臂。
嬴政倒是想讓人換他,可是胡宮令就倒在他懷裡,怕大動幹戈一番,會讓本就出氣多進氣少的人直接斷氣。
無且看這傷勢,眉頭都擰起來了,他很費力地給人止血,卻是徒勞無功 ,最終,他搖搖頭,“臣有罪,無力回天啊。”
這話讓嬴政和劉徹都心中一沉,扶蘇更是直接哭出了聲音。
也不知是不是孩子的聲音喚起了一點胡宮令的清明,他微微睜開了眼睛,眼前的正是劉徹的臉,
“你……”
劉徹聽見了這細微的聲音,忙貼近他,“什麼?”
“你是劉彘。”胡宮令吃力地說出這句話,卻莫名笃定。
此刻,劉徹也不欲瞞這個照撫過自己的人 ,對他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是 ,我是。”
得到肯定的胡宮令微微眨了眨眼,可能是回應,他的呼吸更微弱了,劉徹看着他,承諾道:“你有什麼囑托,我一定辦到。”
劉徹神情堅定不似作假,胡宮令醞釀着,才說出一句支離破碎的話,“好……兄弟,我女兒,照顧她。”
話音一落,人就徹底斷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