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太後和先生在帷幄之後稍待。”内侍說完就離開了。
“什麼意思?”太後有些迷茫的看了一眼劉徹,到現在她是幼稚且遲鈍。
劉徹很心煩,不願意理她,可又怕她喋喋不休起來,隻說:“太後稍安勿躁,王上自有他的道理,您太焦躁反而惹他不快。”
劉徹好說歹說才把她安撫住,見太後消停了,劉徹才終于松了口氣。
那内監走了後,這殿裡就沒人了,劉徹見這情況,就知道嬴政是要稍後才來的,這難免讓劉徹覺得自己被牽扯進了一個隐秘的事情裡。
他觀望着,又想起那時嬴政的話,心裡就有了譜,看來自己今日有幸得知秦王室的秘辛了,還真不把他外人。
人不禁念叨,想着想着,嬴政就來了,跟着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被押送着的,手腳都鎖着鐐铐的人。
有帷帳的阻擋其實并不能很清晰的看到外面人的容貌和身形,但劉徹和太後卻都知道那犯人是嫪毐,前者是因為夠聰明,後者則是因為夠熟悉。
意識到了那人的身份,太後一驚,立刻就要沖出去,還好劉徹反應及時,扯住了她的衣袖,小聲提醒:“太後!”
太後這才如夢初醒的安穩下來,可她剛才的舉動卻沒逃過嬴政的眼睛。
“母後想出來,就出來吧,兒也正好有事要問你。”
不過是隔着一層輕薄的阻礙,可嬴政的聲音就像是很遠的地方傳來的,讓人聽不清,甚至是有些虛無。
太後心裡恐懼極了,她是個沒主意的人,一遇事就總是會下意識的在身邊去尋找一個倚靠。
她有些不受控地看了一眼劉徹,劉徹卻隻能給她個愛莫能助的眼神,畢竟這也不是他的老娘,劉徹對她可沒什麼責任。
甚至于,劉徹也不是很想摻和嬴政的家務事,他想走了,可惜沒能成功,因為嬴政的下一句話就是對他說的,“你也過來。”
“好。”
劉徹認命的答應了,随後便跟着太後一起到了嬴政的身邊,太後同兒子一起并坐在主位,劉徹則是坐在嬴政側首稍下的位置,另一邊還架着一柄寶劍。
押送嫪毐的人不知何時退下了,隻有嫪毐一人跪在那兒,他強撐這自己的脊背不要彎的太低,可發抖的身軀和驚懼不安的内心并不支持他這麼做。
他看起來既無能又可憐,還沒有骨氣,劉徹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因為廢物不值得人浪費眼神。
嬴政也是一樣的,打敗了這樣一個人,對他來說是沒有任何自豪和驕傲可言的,因為太差勁了,甚至于同其交手都像是自讨無趣。
之所以留着他的性命到如今,是想叫他和太後對峙。
嬴政想弄清楚他們兩個究竟是為何能勾結在一起謀反的,尤其是太後,到底是怎樣的蠱惑才能叫她不惜铤而走險也要反親生的兒子。
這其中,有關自己身世的文章又起到了什麼作用。
這二人之中,太後還是比較有情義的,她幾乎沒說嫪毐什麼壞話,而是認下了大部分的罪責。可能也是有恃無恐,覺得自己畢竟是嬴政的親生母親,嬴政不會拿他怎麼樣。
可嫪毐就不是了,這就是他母親心愛的男人呢。
嬴政覺的可笑至極,他問嫪毐,“你在獄中說自己造反,是受太後的指使,是真的嗎?”
聞言,太後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嫪毐,“你——”
還沒等太後質問出口,嫪毐就已經搖尾乞憐了,“是,太後……太後他偏愛幼子,陰謀要立其為王,臣也是被太後說動了,才起了歹念。”
“胡說!”
太後聽見這樣的話,恨不得将嫪毐生吞活剝,她切齒道:“明明是你先威脅我的。”
“威脅?”嬴政笑着問他的母親,“你不是之前一直同明玉說你們情投意合,一起走了錯路,怎麼又成了他威脅你了。”
聽到明玉這兩個字,太後才發覺自己身邊早有嬴政安排的人了,她第一反應是氣憤,氣憤嬴政為什麼要監視她這個母親。
可她也明白自己已經沒有道德和立場了,如果嬴政足夠狠心,她馬上就會成為一個階下囚。
“嫪毐依附你而生,他有你什麼把柄能威脅你呢?”
面對嬴政的問話,趙姬隻能沉默,她的姿态看起來有些弱小無助了,從前她這樣對自己的父親示弱,給自己和兒子掙了一個容身之處。
而現在,她也隻能再對兒子示弱了,不過這次是因為她惹下了塌天大禍,卻沒有止損的辦法。
看着她的樣子,嬴政沒由來的感到了無比的煩躁,這促使他惡聲道:“說話!”
太後吓死了,卻還是固執的不出聲,嬴政也不管,他隻是問:“究竟是什麼,我的身世?”
太後沒有反駁,她也無從反駁,多年的母子,對彼此到底是有些了解的,嬴政看她的樣子就全明白了。
他一瞬間隻覺得無聊,這算求仁得仁了嗎,子楚抛棄了他,可自己本身也不是他的兒子,還白白繼承了江山,占了大便宜。
或許,嫪毐自信自己的兒子能繼承秦國的江山就是因為自己是那個活生生的混淆先王血脈的例子。
得到了答案,嬴政也不願再同他這個母親虛與委蛇,他現在有點慶幸自己叫了劉徹來,可以把後續的事情甩手給他,自己去躲清閑。
他交代劉徹:“他就交給你了。”嬴政面無表情地說:“叫明玉去看看她的仇人如何被車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