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有母遺,繄我獨無。”
在一場宴會上,劉徹冷不丁說出了這樣一句話,在場人聽到後無不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這話乃是昔日鄭莊公對颍考叔所說,這樣借古諷今的話聽起來着實刺人,把平素與劉徹的交好的一個同僚都吓了一跳。
同僚名叫頓弱,他小心地扯了下劉徹的衣袖,朗聲道:“茅君這是喝醉了。”
可劉徹卻不配合他的好意,大聲反駁:“我沒醉!”
說是沒醉,但說話的語氣顯然是帶了三分醉意。劉徹平素會做人,衆人也是不想惹火燒身,都隻當他的的确确是“醉”了,還你一言我一語的給他開脫。
但劉徹依然喋喋不休地訴說着自己從齊國遠道而來,背井離鄉,還未曾盡孝,父母就已死去的凄慘經曆,又說自己無母可孝,有人有母還不珍惜。
他的話聽的衆人是既同情又恨不得去捂他的嘴,可誰也不好伸這個手,隻能心裡暗自企盼他還有一絲理智尚存。
直到劉徹說出:“兒子囚禁母親,天翻地覆,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的時候,大家懸着的心終于死了。
劉徹說完就佯裝不勝酒力睡了過去,餘下的人則都是用一種複雜的目光看着他,似乎是在說:
茅君,我們盡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宴席上的話不用一個時辰就傳到了宮中,進了嬴政的耳朵。嬴政聽說後,先是一怒,後又很快想明白這是自己的台階來了。
接着,他換上一副怒容,沉聲吩咐身旁的趙高:“叫那茅焦來!”
“是。”
趙高一邊答應着,一邊在心裡痛罵劉徹:好個茅焦,我親自請你來好言勸導王上你不從,現在又在背後作死。
因着對王上的懼怕和對劉徹的憤恨,趙高很快就到了劉徹所在之地。此時的劉徹已經“清醒”了,眼底一片清明,除了頓弱,所有人都離他遠遠的。
趙高向劉徹行了一禮,“王上想見您,請跟我走一趟吧。”
劉徹看了趙高一眼,站了起來,朝他一拱手,道:“請。”
趙高略微點頭,就帶着劉徹走了。
二人走後,宴席上剩下的賓客都在議論着,他們都認為茅焦這次是在劫難逃了,隻有頓弱很擔心。他斟酌了好一會兒,才咬了咬牙,決定跟上去。
許是為了快點見到人,嬴政給劉徹的排場不小,竟然派出了自己的車馬“請”他,舒服不說,跑的也快,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地方。
現在已将近傍晚,初春的天還有些寒涼,不時有料峭的風襲向劉徹,帶起了他散落于外發絲。
因飲酒的緣故,他的衣冠算不得整齊,且又來的匆忙,身上的衣衫單薄,就這樣站在外面還是挺冷的。
守門的侍衛也聽說了劉徹說的那些不敬的言辭,看見他現在這樣,心底都不禁哀歎。
怎麼看着挺好一人,說話卻不長腦?
好在劉徹聽不見他們心裡的想法,不然一定會氣個半死。
而趙高此刻心裡也在想事情,他琢磨着要不要自己親自進去向王上通報一遍。他們來了很久了,卻遲遲得不到召見。
可就當趙高剛想動作時,那邊的劉徹就直接反客為主了,他高聲道:“臣茅焦,特來為太後之事求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