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旁的寺人和宮娥的眼力見也上來了,齊聲道:“大王英明,先生高義,臣等無不拜服。”
事情就這樣塵埃落定了,嬴政和劉徹一唱一和,反倒把一樁恥辱的事情轉變為了君臣相得的佳話。
這是一個令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不僅是衆臣和太後,嬴政和劉徹也從中得到了些許益處,這益處還恰巧都是改善了自己的名聲。
嬴政改變的是什麼名聲不必多說,劉徹的名聲變化的更大。他讓茅焦這個殼子從一個以色侍人的佞幸之流變為了直言敢谏的忠誠之士。
人有百年,若能留下一個傳世的故事也算不枉來人間一趟了。
劉徹這樣想着,卻又覺得茫然,自己做為皇帝已經算很有建樹。不說超越了祖輩,但也可以說得上未被宗祖的光輝所掩蓋,早已不枉此生。
這樣的話,那麼自己追求更至高無上的仙境是應該的,劉徹心中道,這意味着自己從未停滞不前,從未放棄追求更遠的遠方。
可執着的就一定是對的嗎?遠離故國來到秦時就已經是萬般不适,那脫離俗世,羽化登仙又該如何?
秦時的劉徹沒有作為大漢天子的尊榮與權利,沒有親朋故舊,沒有子孫滿堂,也沒有如花美眷。那麼天上的劉徹自然也不會有這些,甚至,還會失去……
他不再想了,隻是攏了攏披在身上的錦袍,這是劉徹那日勸誡之後,正準備出宮時,嬴政給他披上的。
嬴政當時并沒有說這意味着什麼,但劉徹私以為是一個别扭的人關心自己的冷熱,卻又恥于直接開口。
“唉,還是繼續幹正經的吧。”
劉徹扭了扭自己因伏案太久而發酸的脖子,也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了腦海,繼續投入到了公務中。
他有很多事情要負責,先是二月裡迎太後歸鹹陽,再是三月初準備立王後的典禮,簡直忙死了。
王後的事好說,遵循舊例即可,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就是太後這事來的急,而且是為了做給天下人看的,不能失了排場和禮數。
但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怎麼說也得讓做娘的趕在兒子立後的典禮之前回來,思來想去,唯一兩全其美的辦法就是讓嬴政去做足這個面子。
劉徹決定親自去和嬴政說明情況,開始他還以為會被那個犟種駁回,可沒想到,這次的嬴政卻出奇的痛快。
當劉徹用略帶驚疑地目光打量嬴政時,嬴政還反問道:“怎麼,寡人多的都忍了,還會在這最後關頭耍小孩子脾氣。”
“當然不會。”劉徹微微發笑,“你最是莊重成熟不過了。”
嬴政雙目微眯,“别以為我聽不出你在擠兌我。”
“不敢。”
最終,七日之後,嬴政準備了隆重的車隊前往萯陽宮,他在宮門前虛左以待,親自迎回了趙太後。
母子二人相見之後便是熱淚盈眶,噓寒問暖,就如同鄭莊公與母親武姜一樣,“和好如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