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聽見這句話,嬴政的思維遲滞了一瞬,又很快恢複尋常道:“劉公子。”
比之上次相見,如今的嬴政面色沉靜、氣度雍容,讓人再難聯想起他失态的樣子。
慶轲周邊的青年人聽見兩人的對話也都尋聲望去,見是一成熟高雅的男子,好幾個姑娘都羞紅了臉,兒郎們則是眼角眉梢間透着點不服氣的意思。
唯有剛才唱歌的越女,唯有她的目光沒有被任何人或物吸引,始終落在“劉貴”的身上。
慶轲對此毫無所覺,他看了嬴政一眼,朗聲問:“要過來嗎?”
嬴政沒有立刻回答,他本意是不想和這群少年人摻和到一起的,可雙腿卻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識,不知不覺間就向前踏出了一步。
這一步被慶轲瞧了個正着,他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一個不算明顯的笑容。
他沒有在問過嬴政的意見,而是徑自搬起了一塊長條狀的木闆鋪到對岸,造出了一座“小橋”。
木闆不算厚實,還有些輕微的晃動,造出的橋是一座不結實的橋,在上面走路會有翻進水中的風險,哪怕下方的溪水并不深,無論如何都淹不死人。
嬴政垂眸打量了小橋一眼,微斂起衣裳的下擺踏了上去。
溪水兩岸間的距離并不長,嬴政步子又大,幾步就走到了頭。
慶轲伸出了一隻手,似有要扶他一把的意思,但被嬴政刻意忽視掉了。
剛才離的遠還不覺得,如今來到眼前,青年們才發現這人竟比身姿挺拔的劉貴還要高上些許。
如此高大俊美還衣着不凡的男人,很多人,無論男女,都很想與其攀談一二,甚至有幾個剛才正和慶轲聊天的女子也開始左顧右盼,但都礙于面子遲遲不敢開口。
還挺受歡迎,慶轲心想。
無論哪個國家,隻要是在民間公認的允許大家自由交往的日子,青年男女們的作風都很熱情大膽。
稍微矜持些的就遊玩約會,奔放些的直接私定終身也不是不可能。
可憐嬴政被一群狂蜂浪蝶圍着,慶轲就在一旁冷眼旁觀,根本沒有替他解圍的意思。
還是一旁越女看不下去了,上前道:“您是劉貴大兄的朋友吧。”
嬴政抿唇,瞧見慶轲事不關己的模樣,沉聲道:“這還得問劉兄,在下不敢妄言。”
聞言,慶轲眉峰輕挑,踱步到了嬴政身前,啟唇道:“隻要茅公子不嫌棄我粗鄙,我們自然可以成為朋友。”
二人隻是正常的寒暄,可越女看在眼中,卻感覺到一陣暗潮湧動。
她下意識的離遠了一段距離,不打擾他們交流,不多時,就見二人一前一後的往僻靜處走。
越女心中奇怪,卻也懂得禮數,隻安靜的駐足原地。
“在下恭喜劉兄了。”
另一頭正在和慶轲并肩漫步的嬴政突然說了這一句。
慶轲愕然,“喜從何來啊?”
“上次見聽劉兄說自己遠離故土還曾為你擔心,如今又見,看劉兄倒像是已經徹底融入進來了。”
說到這兒,嬴政頓了一下,又道:“再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成家立業亦不遠矣。”
慶轲剛開始沒有聽懂,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麼。
他語氣嚴肅:“你誤會了,我和越女并不算熟識,隻是碰巧幫過她一個小忙,茅君不要平白污人清譽才好。”
嬴政此刻也自覺有些失言,但他并不認為自己猜錯了,隻暗暗覺得這人不打自招,畢竟他還沒說那“淑女”是誰呢。
不過他的确不該說這種話的,簡直太奇怪了。
于是在接下來的的時間裡,嬴政一直保持着沉默,慶轲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味談天說地、高談闊論,但沒有一句切能切合實際,十足一個受出身所限,隻能坐井觀天的山野村夫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