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感到疼,但牙關緊閉,一聲不吭。
确定錯位的部位已經被正好後,慶轲說:“你自己把刀傷重新處理一下吧,我就不代勞了。”
嬴政低低的“嗯”了一聲,又向慶轲投去探尋的目光。
慶轲剛才幾乎抿成了一條直線的嘴唇,如今唇角微塌,他不情不願道:“把傷口處理好,我帶你走。”
嬴政微微一笑,他賭對了。
之前用來包紮傷口的布條已經沾染上血迹變得不幹淨了,但此刻的嬴政沒有嫌棄的條件。
他幹脆利落的給自己上了藥,等從傷口處湧出的鮮血一凝固,他便再次纏好布條并打了個結。
那粗暴的手法看的慶轲一愣一愣的,想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包紮完傷口,嬴政起身理了理衣袖,開口道:“可以走了。”
這輕飄飄的口氣讓慶轲覺得自己就像是他的車夫,内心有點反感,但現在并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他摸了摸馬的耳朵,思考起了若與這人共騎該怎麼坐的問題。
這匹已經吃飽喝足的馬正值壯年,以它的負重能力和寬闊的馬背,承載兩個大男人是沒有問題的,區别隻在于誰前誰後。
當然,慶轲有考慮過讓茅越在前,但仔細思量後便放棄了。原因無他,茅越太壯了,坐前面既擋視線又擋胳膊,麻煩。
但若是讓茅越在後面的話,就少不了要把自己的腰借出去讓他攬着,摟摟抱抱的,太怪。
不過兩害相權從其輕,為了不耽誤趕路,慶轲最終還是選擇自己在前方控馬,讓茅越坐他身後。
安排明了座位,二人相繼翻身上馬。
調轉好方向,慶轲剛剛揚起馬鞭,駿馬就意會似的四蹄蹬地,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前飛奔。
它一邊奔跑,一邊馬蹄處發出“嗒嗒”的聲音,每次騰躍都是一陣塵土飛揚。
嘈雜的聲音不絕于耳,本該令人心煩意亂,但嬴政心中紛亂的情緒卻出乎意料的平息了下來,甚至還莫名感到心安。
他擡起下巴,仰頭審視着身前人,卻隻看到一頭被胡亂紮起的發。
嬴政突然很想伸手解開他的發帶,幫他把頭發理順後再重新束好,但如今他倆正駛在颠簸的路上,并不是做這事好的時機。
他有種無所适從的感覺,無事的雙手隻能更緊的環繞住身前人的腰腹,以免被奔馳的駿馬甩下去。
天光越來越亮,人本該精神,但許是之前太過緊繃,稍一放松,無邊的倦意就洶湧的撲了上來。
在頭不受控制地靠在“劉貴”的背上之前,嬴政想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他并沒賭,而是有着十分的自信,自信劉貴會幫他。
這份自信可能是從那包傷藥上來的,從一個微小的、不起眼的善舉上來的。
有的時候人想做惡事可能不需要一個由頭,也不必承受自己結下的惡果。
但,人往往要對自己的善意負責,像這種沒道理卻又總真實發生的事情,在這世上有很多。
如果你幫了我,那就請一幫到底吧。
嬴政今天做了回無賴,他就是要讓這個幫了他的“善人”對他負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