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上級很重視這個案子,先看看材料吧,他說指使他的人叫張丘,我們去抓人,慢了你們一步。”
郝警官頭皮發麻,敏銳感到這其中的巧合,可思緒混亂,理不清頭緒,他甩了甩腦袋,算了,先做好眼下的事,若是這人真的犯了罪,他們也必須處理。
當年撞了安杭後逃逸的大貨車司機在材料裡事無巨細地寫了張丘如何威脅強迫他去做這件事。
張丘先是帶他賭博,讓他背上不可能還清的巨額賭債,然後告訴他,隻要幫他除掉一個人,就替他還上這筆債。
說是讓他選擇,其實無路可選。
他背下了這個罪孽。
可前一段時間,妻子來牢裡看望他,告訴他兒子也欠了賭債,又與張丘有關,他怒不可遏,覺得張丘欺人太甚,毀了他,又毀了他的兒子。
于是有了這份舉報材料,一起上交的,還有他六年前留下證據的存放地址。
為張丘的案子,市裡成立了專案組,張丘等到晚上,等得他從有恃無恐到心神不甯,終于等到了幾個陌生的警官。
“你們什麼意思?我故意刹人?我指使誰了?你們有什麼證據!”
他極力維持冷靜,看過證據、聽完錄音,他已經面色慘白,冷汗涔涔。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那件事又被翻出來。
司機的兒子确實賭了,場子也确實是他的,可不是他帶來的,他也根本沒放在心上,更沒想用他幹什麼事情。
是李令堯!張丘腦中靈光一現,卻更加絕望,李令堯讓他辭職,盯着孟宴臣做完這最後一件事,然後送他全家出國。
也許根本沒想送他出國,也許李令堯想讓他永遠閉上嘴。
張丘眼中帶恨,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我也要舉報。”
郝警官覺得頭痛欲裂,怎麼原本一個小案子,一個咬一個的沒完了,而且越來越大,山雨欲來。
他已經一天一夜沒睡覺了,專案組也不再休息。
李令堯在機場被帶走的時候,孟宴臣也剛從辦案區出來,女警帶着他去拿收走的東西,然後他就能回家了。
外面,孟懷瑾神色疲倦,付聞櫻面色鐵青,許沁一言不發地坐在一旁,肖亦骁焦急看着他,欲言又止。
雖然已經澄清,葉子的同學也公開道歉了,但這一天一夜的壓力與折磨讓他們元氣大傷。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孟宴臣垂着眼睛低聲道。
“哈,我可受不起你的道歉,”付聞櫻響亮地冷笑一聲,“孟宴臣,我看你真的是瘋了。”
“對不起。”
孟宴臣還是語氣平靜,任憑斥責,反應不大。
“宴臣,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你知不知道這是多惡劣的罪名,你知不知道這是多大一盆髒水!”
“你…唉,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小衿想想吧?我們都聽說了,這太冒險了!你不經過她的同意,就自作主張,小衿需要你這麼做嗎?你自己好好想想怎麼給她解釋吧!”
孟懷瑾也難得顯出怒色。
孟宴臣這才有點反應,他手指動了動。
“她最近不怎麼看手機,一個月之後,事情已經平息,我會好好跟她解釋的。”
“你太自負了,孟宴臣。”付聞櫻的笑中泛起嘲弄,甚至于看起來有些暢快。
她拂袖而去。
肖亦骁這才艱難開口。
“宴臣,小衿回來了,你被帶走的時候,她正在迪拜轉機,知道了你的事,隻來得及安排律師過來,都沒收到回複就上飛機了。那個華昇的律師沒有告訴你嗎?”
孟宴臣看着肖亦骁,木然的表情寸寸皲裂。
華昇的律師沒有告訴他,他能猜到,定是華禮珩為了防止他自亂陣腳才讓律師瞞着他。
可其實他知道了也不會影響計劃,隻是會讓他痛苦罷了,開弓沒有回頭箭,華禮珩太低估他的決心了。
“她…在哪?”孟宴臣有些艱澀道。
“…現在在我酒吧呢,我攔不住她。不過你别擔心,我叫人看着她了,是自己人。”肖亦骁急忙解釋。
“诶這不是,你看,我安排的人來電話了,叫她給你說說。”肖亦骁擡手接了電話打開免提,還沒開口那邊卻傳來焦急聲音。
“老闆,我就上個廁所的功夫,前台就放華小姐自己拎着四瓶酒出去了,他問華小姐去哪,華小姐說酒吧太亂,她上樓開個房間休息一下。但那可是四瓶酒啊!”
“十六樓的酒店?你先去問房間号,趕緊的!”
肖亦骁尴尬地看了孟宴臣一眼。
“咱先去,對不住。”
他們趕到酒吧同棟十六樓的酒店,肖亦骁的人還在跟酒店前台掰扯。
酒店前台臉上挂着标準微笑,卻十分不好說話,拒絕透露客人房間号。
“我是她丈夫,是我惹她生氣了,來接她回家。”孟宴臣遞過去身份證。
“這…這也不行的,先生,不然我先給那位女士打個電話?”
“你直接帶我去門口,不用你開門,我自己跟她說,好嗎?她帶了四瓶酒,我怕她喝出問題。”
“那好吧,你們跟我來吧。”
孟宴臣站在那間房門口,有些緊張,他們兩個月沒有見面了。
再見,卻是這種光景。
“衿衿,衿衿,我跟你聊聊好嗎。”
“我已經沒事了,已經結束了,衿衿,你見見我。”
“對不起,是我又自作主張,惹你生氣了。”
“我知道你怪我,我向你保證,以後真的不會了,好嗎。”
“見見我吧,寶寶,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