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辭病倒了,似乎世界在催促着他的離開,傾斜而下如銀川般生輝的秀發慢慢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西辭神色淡漠:小白,男二打到哪裡了?
白團子心疼:約摸還有兩個月就能打到城郊了。
怪不得皇帝的早會越開越長。他看着窗外幹枯的樹枝,“太久了。”
“白團子,你幫我一個忙。”
……
皇帝還沒死心,甚至去求了巫祝神婆,遍尋神佛,隻求為愛人延年益壽,逆天改命。
可是無用。
什麼都沒有用。
這時精通巫蠱之術的苗疆異人出面,“在下有一共生蠱,共享生命。”
須母蠱之人用心髒溫養子蠱三日,受鑽心之苦,噬心之痛,再将子蠱接于他人,二人從此共享生命。
時安斂眉,“替朕種上母蠱。”
異人如鬼色,“陛下可要三思,這錐心之痛,可比肉身之痛要痛上千萬倍,生不如死啊。”
皇帝閉眼啞聲,“沒有他,朕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
在喝完難聞的湯藥沉沉的睡了一覺後,西辭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對他的排斥感少了些,源源不斷的力量從心底湧出。
他睜開眼睛,皇帝神色慘白猶如鬼魅般坐在一邊。
“陛下……”他嘴巴幹的好像八百年沒有喝過水。
皇帝眼睛噌的亮了,立馬去拿水扶起他慢慢喝,“醒來就好,醒來就好……”
看到皇帝眼下的青黑,西辭心中起了愧疚,“你臉色怎麼那麼白啊……”
皇帝抓着他的手貼在臉側,目光柔柔,“可能是擦了粉的緣故吧……”他的臉色其實比這還白,實在不好,他才讓宮人給他擦了些粉蓋蓋疲色。
西辭噗嗤笑了,突然情緒又低落了,“你為什麼那麼想不開啊,偏偏要喜歡我,把你害得那麼慘……”
皇帝眼裡一下子熱了,淚流了下來,親吻了一下西辭的手背,“怎麼會,西西,相公,夫君,不要離開我,求求了,不要離開我……”
西辭其實眼睛有些看不清了,但是男人溫熱的淚滴落在他的手背上,燙的他心發顫,他微弱的搖搖頭,“你真傻,為什麼要給我換命呢……”你本來可以活到一百歲壽終正寝的啊。
他是将死之人,世界意識早就發現了他,急于将他驅逐出去,現在的他,就是強弩之勢、凋零之花,救不活了。
他努力擡起手,想要摸摸時安柔軟的頭發,時安反應過來後立馬把頭低下來,他終于摸到了,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釋然道,“不怪你了,時安……”
“雖然……你又讨厭……”他聲音斷斷續續的,低如蚊吟,“又……霸道……可我還是……喜歡過……你的……”
随着最後一聲歎息,他的手緩緩落下,猶如他短暫的一生,戛然而止,潸然落幕。
皇後,薨了。
皇帝還是保持着跪伏在床頭呆呆的模樣,抓着皇後冰冷的手貼在臉側,靜默着看着眼前似在沉睡的愛人,嘴裡突然出聲,“你又貪睡,真是的,不起床你最愛吃的甲魚我給扔了……”
皇後閉眸,毫無反應。
皇帝突然站起身,“你又在戲弄朕是不是,你又想等朕走了再偷偷離開是不是,”他撲在被子上,頭埋在裡面,淚沾濕了被子,“朕才不會再上你的當的,朕不走,你也别想走。”
他牽着皇後的手,“就在這陪着朕,永遠永遠陪着時安,誰都别想把你搶走……”
悶在被子裡,許久,他像是受不住似的,如孩子一般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