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眩暈感侵襲,整個身體好似在海上漂泊千裡,溺水的窒息感撲面而來,混沌中卻還……
“水~”
沒有了水的滋養,顧思芮感覺自己都要幹涸了,像一根在海上的枯枝,沒有目的的在漩渦中旋轉。
棉簽沁着水,細細的潤在唇上,如久旱甘霖滋養着大地,紅潤的唇上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緩緩滑落,順着牛奶般白皙的肌膚緩流而下,想要隐入秘境之地,卻被人先一步攔截。
纖長有力的手指一擡,溫潤的将想要逃離的水珠引走,而後,又不厭其煩的重複了幾次。
“哥,”眼皮很沉,哪怕隻是擡起一個縫隙都耗費了他全部的氣力,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顧思芮嘟囔了一聲,又再次陷入昏迷。
再次醒來,夕陽的餘晖已映照在天邊,金色的光透過窗灑在床邊。
顧思芮側目看向身旁傳來輕微的呼吸聲,微弱的氣流輕撫在他手上,顧思芮看得有些出神。
纖細濃密的睫毛躺在那棱角分明的臉上,眉毛輕蹙,睡得有些不踏實。
高挺的鼻梁觸手可及,顧思芮腦子短暫的呆滞,鬼使神差的手指便覆上了,溫熱的觸感如一道電流直沖腦神經,理智瞬間回歸,顧思芮趕緊抽走,小聲自我安慰道:“還好。”
奈何牽一發動全身,剛剛隻是食指的輕微位移還沒能覺察,此刻的手一動,酸痛感由骨縫中蔓延開,侵蝕着顧思芮身體的每一寸。
隻一瞬,眼淚便奪眶而出。
聲響也從嗓子中不受控制的流出。
許是睡醒後痛覺的恢複,又或是交感神經剛剛才回過神,疼痛如熱浪,一層層席卷着,一層層疊加着……
汗珠早已浸滿額頭,打濕的碎發貼在臉上,汗珠順勢而下,又與眼淚相接,兩廂混合……
原本白皙無血色的臉上也因疼痛而蔓上了一絲潮紅。
不會吧,不會吧,這還沒怎樣的,自己不會就殘了吧!
顧思芮突想起定妝劇照的一幕,與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情景,一般無二。
他掙紮的,想要動。
下一秒,蝕骨的疼痛就直達天靈蓋。
腿疼,胳膊疼,屁股也疼……
疼是不是就說明這些東西還在,
萬幸啊!
顧思芮苦着臉,咬着嘴唇,暗自感歎。
心中的慶幸仍然不能抵禦身上的痛楚,雖然他盡力忍耐,奈何有些東西是隐不住的。
被呻。吟聲吵醒的顧墨霆擡眼就看見了近在咫尺的繃帶,心底的某一塊抽了一下。
“别咬,本來就破相了,你再毀了這唯一的淨地,那也就别看了。”顧墨霆顧不得麻木的胳膊,從旁取了幹淨的紗布,纏繞成合适的大小,直接塞入顧思芮嘴中。
?
“嗚嗚嗚……”
若說剛剛的淚珠是潺潺溪流,那現在就是傾瀉而下的瀑布。
顧墨霆掏出手機,打開美顔相機,在顧思芮眼前晃了一下,顧思芮的淚才堪堪止住。
雖然脖子上,頭上都是白色的紗布,但臉上除了有一些擦傷看着嚴重,但還遠沒到破相的程度。
放寬心了的顧思芮,注意力又被吸引。
“哥,你還用美顔相機呢?”顧思芮也忘記了疼痛,直接将紗布吐掉,迫不及待的問。
“怕你看見自己太醜想自殺。”顧墨霆嘴上不饒人,手上對方動作卻沒停,按了呼叫鈴後又去倒水。
“那必然不能夠,我可不能死,我還有錢沒花完呢!”顧思芮一想到這,身上的疼痛都輕了幾分。
“嗯。”顧墨霆的聲音很小,小到像是在安慰自己。
“這也算是禮尚往來了哈!”顧思芮叼着吸管,享受着顧墨霆舉着水杯的待遇,有條不紊的吸食着久違的水資源。
“醒過來就好。”醫生檢查了一番後,下了診斷,“真是萬幸,安全氣囊彈出的很及時,鋼闆也正好被車身的框架攔截住卸掉了大半的力,不然真是不敢想象。”
“回頭再做個腦CT,腦震蕩可大可小,具體還要再看,身體上大部分都是挫傷,但傷筋動骨一百天,還是得養。”醫生幫忙掖好被子,又将顧墨霆拉到一邊叮囑最近的注意事項。
顧城和蘇錦一此刻也趕來了,臉上的心疼無以複加。
蘇錦一此刻的眼還紅腫着,看見頭上包着紗布,脖子上帶着輔助器材的顧思芮,眼淚再次充滿眼眶:“我的孩兒啊,很疼吧。”
蘇錦一顫着手,想要觸碰,但看着顧思芮全身上下的繃帶,一時不知如何下手。
顧思芮動了動全身,在身上尋找了一會兒,再次舉起小拇指:“這裡!”
唯一的淨土便是剛剛碰觸過雪山之巅的的小指了。
顧城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自身也受過很多傷,但看見平日裡在家被呵護成面粉團子的可人,此刻纏得如個小木乃伊,臉上也滿是心疼。
“先别動,你說說……你,你哥”顧城的手握拳,悔不當初,“早知道,何必如此急着,我就說我開車,也好過……”
“不關哥的事,”顧思芮打斷,一臉認真,“這肯定是陰謀,是謀殺啊!”
說話間,太過激動,顧思芮不知又牽動了哪裡的傷口,疼的吱哇亂叫。
“是我的錯,我沒有及時反應過來,”顧墨霆拿着醫囑進屋,直接将所有錯都攬在自己身上,“拉闆材的大卡警察已經調查過了,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