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鐘把終于精疲力竭的裡斯留在地下車庫的地上，施施然上了自己車，在引擎美妙的轟鳴聲中揚長而去。

整個格鬥過程，這個退伍老兵屢敗屢戰，不知道倒下又爬起來了多少次。對方精力充沛，出汗挺少，更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學習能力，在後半段已經能夠領會自己出招的一些邏輯和技巧并嘗試模仿了。

這個任務，乍看是教訓這名探員，實際是陪練。

喪鐘發現自己真的不喜歡和東海岸的人打交道，不管是隔壁市的富豪還是哥譚的魔法師，跟蜂窩煤似的渾身都是心眼，但對方給的實在太多了。而且，魔法師能不計較自己拿狙瞄他，把事情揭過，不給他将來留下隐患，這筆買賣總體還是劃算的。

他發短信給魔法師，告知客戶自己目前的進展，初次與目标接觸，籠統玩了一小時，幾乎是下一秒他就收到了回複。

魔法師：做得很好，下次繼續。

詹姆斯·裡斯回到家，再次把自己收拾幹淨躺到床上，馬西莫才将自己的意識從他身上脫離。

第三個傀儡是他以現在的水平達到極限完成的作品，也是目前完成度最高的。除了身體、内部器官更接近人類外——它甚至能流血、出汗，它的核心比娜拉先進了不止一代，類似機械學習，具有自我學習的能力，像一個高級AI，能夠根據自身的性格設定行為模式對外部給與的刺激做出恰當的反應。

同時，馬西莫在經過一番冥想訓練和實驗嘗試，将自己的意識分為兩半，在超頻發揮的時候，可以一半控制密涅瓦，一半控制探員，隻是這麼做對他負擔比較重。

平時他主要在控制娜拉，不是不能升級核心，而是要使用魔法還是需要他自己的意識。而探員基本可以由他自由行動。

在前不久，他收到一筆“巨款”，來自那枚他都快忘記了的幸運硬币，就像多年前無意間種下的種子突然冒出了芽兒。

前面說過，在魔法界東西的價值非常玄妙，有些特别得高，比如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皈依，或者一個正義之人的堕落。

正因如此，當時第一次見到布魯斯·韋恩的時候，馬西莫把那枚能夠感應到這個的硬币給了他，後面硬币幾經輾轉失去了下落。

沒想到突然有了感應，硬币被之前屠宰沼澤孕育出的僵屍所羅門·格蘭迪得到了，他獲得了超人般的神奇力量和身體再生能力，卻隻是占據了下水道在裡面生活，聽流浪漢說最近他還和一個捕鼠者交上了朋友。

冥冥之中似有注定。

馬西莫借此才有了探員這具傀儡核心的升級。

詹姆斯·裡斯這個身份，馬西莫有他獨特的用處，是保護自己和家人朋友的底牌。

因此馬西莫并不想過早暴露探員，裡斯與披薩店這邊沒有聯系，連傑森也不知道自己參與制作的傀儡現在去哪兒了。

馬西莫一直清楚自己對近戰與格鬥一竅不通的弱點，傑森還有蝙蝠一系指點訓練，裡斯就什麼都沒有了。他隻是在出廠設置的時候輸入一些基礎的槍械、格鬥技能，曾經有個退伍大兵用這些技能跟他做了交易，而裡斯需要精進技能，所以馬西莫在遇到雇傭兵後，就抓住了機會。

隻是好貴啊……

馬西莫有些肉疼，喪鐘幾乎榨幹了自己和韋恩公司做工程的全部收入。他甚至想轉職了，隻是想想家裡還有一個小的，當雇傭兵還要滿世界到處跑出外勤，他就算了。

因此種種，當萊克斯集團正式對魔法師發出合作邀請給大都會換水管的時候，他同意了。

“我以為你的對大都會不感興趣。”

布魯斯·韋恩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茶，惬意地靠在沙發上。

生活所迫，魔法師歎氣。

“盧瑟似乎有什麼打算，我去看看，如果有危險我會朝天空大聲喊超人的。”

布魯斯這時看了眼大傑森，後者抱胸坐在沙發的另一端，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這宇宙的超人似乎也被蝙蝠俠感染了什麼病毒，還沒有對魔法師表明身份。目前魔法師不知道自己的義警朋友們的真實身份，還對蝙蝠俠與布魯斯之間的關系有了極深的誤解，而克拉克AKA超人也因此受到了誤導。總的看，還是蝙蝠俠最了解情況，藏得最深，最不是人。

克拉克如坐針氈，大大的個子縮在單人沙發内，憨笑了兩聲。

他們在給紅頭罩踐行，他馬上就要回屬于他的宇宙，所以今天聚會該來的都來了。

紅頭罩惡劣地說：“也不知道超人的抗魔法特性怎麼樣。”

雖然背後議論人有點不厚道，馬西莫覺得自己在朋友面前沒有隐瞞的必要：“隻要給我一滴他的血液，他就不會是地球人的麻煩。”其實頭發也行，但沒必要說這麼細，而馬西莫并不知道自己其實早就得到過超人的DNA了。

克拉克：嘤。

布魯斯優雅地喝了口茶。有點同情，但不多。

小記者弱弱地說：“我覺得超人和蝙蝠俠一樣，都是好人。”

紅頭罩挑眉，故意模仿疑心病晚期版蝙蝠俠的語氣撩撥超人脆弱的神經：“目前看是的，但誰又能保證他會一直不變壞呢，連對他大吹特吹的星球日報，都不得不承認，他的威力極大，比肩神明。人類受神保護、祝福，也曾經遭到過神的懲罰、詛咒。更别說，他還是個外星人。”

布魯斯·韋恩拿纖長有力的手指在白瓷的杯口滑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克拉克不明白為什麼紅頭罩對自己這麼不友好，明明這個世界的傑森就很喜歡自己，自從他第一次來哥譚起他們就相處得很好。

“他會變老嗎？”

“他的氪星族人入侵地球怎麼辦？”

“如果他愛上人類，有生殖隔離嗎？”

紅頭罩抛出數個疑問，他知道答案，他隻是想看看大家的反應。

魔法師沒什麼感覺，邊聽邊研究茶幾上的點心，仿佛這不是關于超人或地球危機的讨論，而是普通家常閑扯，不知是對超人有信心還是對自己有信心。

布魯斯笑着放下茶杯：“這是蝙蝠俠的工作，啊，午飯好了。”

克拉克明顯松了口氣。

吃飯的時候在莊園裡冒險的小孩兒們也加入了餐桌，紅頭罩收斂了一些，聽周圍人聊天，偶爾加入他們。

迪克知道紅頭罩的身份，但小傑森還被蒙在鼓裡，他隻以為對方是蝙蝠一家的，因為某種原因要離開，所以大家在給他踐行。想起自己一開始因為誤會對他不那麼友好，小傑森有點後悔，想利用最後的相處機會彌補一下。

“你将來有什麼計劃嗎？”小傑森問大傑森，“除了打擊犯罪讓你的城市變得很好之外。”

“這一件事就夠我幹的了。”紅頭罩實事求是地說。

“哦，”小傑森眨眨眼，“世界上還有比哥譚更混亂的地方？是在打仗嗎？”

正邪之戰，紅頭罩想。“差不多。”

小傑森露出同情的目光：“那很辛苦哦。你有同伴嗎？”

“不多，但也有那麼兩三個，他們會來接我。”

“那還不錯。”小傑森點點頭。

大人們默默聽他們說話，沒有打擾。

然而，讓紅頭罩不搞事情實在是太難了，他很自然地問起小孩們将來的打算。

“你呢？将來的計劃。”

“我想出去遊曆，像克拉克那樣，到歐洲、非洲，還有東方去看看。”這個東方不止是東亞，還有混亂的中東。小傑森看了馬西莫一眼，知道對方心心念念的是什麼，補充道：“當然，是在上完大學之後。”

馬西莫笑了笑，他明知自己應該表示支持，而且傑森的目标不是成為義警，這實在是讓他松了口氣，可面對複雜多變的國際形勢，他還是忍不住擔憂起來。要是不幸死在外面，老父親都不一定能馬上知道。

布魯斯拍了一下馬西莫的手臂表示安慰，蝙蝠俠在日本修行過，也去過種花的青城山。

坐在布魯斯另一邊的超人暗暗下決心，一定會照看好這個後輩。同時，他暗想，這裡目前就自己沒有孩子——紅頭罩算是下一輩的，也許将來他的孩子也能和他們一塊，組個小隊什麼的。不過就算他今年就能結婚生孩子，也要比傑森他們小很多，可能玩不到一起。

不知什麼時候，迪克也加入進對話：“遊曆世界，說得我都心動了。”

紅頭罩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布魯斯立刻警惕起來，接下來的談話内容證明他的警惕是對的。

“你選好大學了嗎？”

這個話題布魯斯還沒來得及和迪克談，但他心中的第一選擇是哥譚大學，而這顯然不是迪克的選擇。

敏銳的迪克意識到紅頭罩想搞事情的險惡用心，這個二弟真的每次都能抓住蝙蝠俠的痛處，然後在上面瘋狂蹦迪，不管接下來的事情會崩壞成什麼樣，哪怕他是受影響最大最壞的那個。不過，他也的确需要一個契機和布魯斯好好談談，現在這個機會來了，有朋友們在場，布魯斯總不會露出蝙蝠俠特别固執的一面。

他愛布魯斯，也愛蝙蝠俠，可蝙蝠俠長輩式過于繁冗又嚴格的約束和管教實在不是他的優點，大大增加了與他相處的難度。

迪克看了眼布魯斯，又轉向紅頭罩：“我還沒想好，不過，應該不在哥譚。”

克拉克推薦大都會大學：“也是名校，雖然在米國不是最頂尖的，可至少近。”

“布魯克林的普雷普學院其實也不錯。”不知何時出現的阿爾弗雷德提議道，距離不遠，而且還是布魯斯的母校。

“我會考慮的，阿福。”得到迪克的點頭，布魯斯松了口氣，這回換馬西莫拍他手臂安慰他了。

父愁者聯盟首領紅頭罩發動的襲擊被化解，他也不見失望，轉而朝桌上美味的牛排發起了進攻。

飯後，布魯斯帶着克拉克和馬西莫在花園裡散步，紅頭罩選擇留在廚房幫忙，和迪克他們一起洗碗。他留意到小傑森在用魔法偷懶，碰一下盤子污迹就會消失。

魔法師要繪制魔法陣，馬西莫用的也是特制的手套，而傑森明明隻戴了普通的洗碗手套。

留意到紅頭罩的目光，傑森悄聲說：“特調的即幹顔料，畫在手心。”

他看了眼管家，擔心對方發現，見阿爾弗雷德正背對着他們清潔桌子，才放心繼續說：“就是不持久，要不斷重畫，威力也有限，而且制作顔料的原料很貴，花光了我的全部零花錢，還欠了迪克一大筆。”

紅頭罩驚歎地看着他，這大概是魔法師本人也沒想到的。

“你不怕我告訴馬西莫？”魔法師是故意卡着這個施法媒介的，減少傑森通過手套或法陣使用魔法的時間，希望能夠監管傑森練習魔法的過程，誰能想到這個小家夥已經能自己搞新技術繞過監管了。

“你會嗎？”傑森挑眉反問，如果有鏡子的話，他會發現那挑動眉毛的動作與紅頭罩如出一轍。他早發現了，這個也叫傑森的大塊頭和那些大人們不是一路的。

紅頭罩：“……總之小心點沒錯。”

“啰嗦。”

他們以超出平時三分之一的速度完成了洗碗的任務，獲得了在娛樂室看電影的許可。

傑森和迪克對視一眼，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盒子，那是他們給紅頭罩準備的禮物。

“是什麼？”紅頭罩聽了聽，沒有機械走動或電子的聲音，排除了炸彈的可能性，馬上要回去了，警惕心得重新撿起來。他拆開了外包裝，有什麼朝他的臉飛了過來，他下意識後仰，把包裹往外扔。

待他看清楚，原來是一隻指甲蓋大小的蝙蝠镖。紅頭罩本以為沒什麼會讓他驚訝了，此刻也不由瞪大了雙眼。

“我是蝙蝠俠！”一個三頭身的人偶跳起來，穩穩地落在桌子上，他雖然穿着黑色盔甲，但因為身形顯得可可愛愛，有點像樂高。他的旁邊漂浮着一個藍制服紅披風的另一個小人偶，他雙周叉腰，教訓道：“小心，年輕人。”

“救命！蝙蝠俠！”剩下的一個人偶顯然沒有什麼特殊功能，被紅頭罩整個盒子甩出去而往地上飛去，紅頭罩眼明手快，立刻伸出手托住了他，這時紅頭罩才看清他是誰。

普普通通哥譚富豪人偶朝他眨了下眼睛：“我的英雄，謝謝救我一命。”

“這就是你們最近在忙的秘密行動？”紅頭罩小心翼翼地把小韋恩放到桌子上，蝙蝠俠的旁邊。

那個小人兒在謝過紅頭罩後，怒氣沖沖地朝蝙蝠俠吼：“我要扣你工資！”

蝙蝠俠大概自知理虧，頭部表情換成了尴尬，還多了一顆汗：“我很抱歉。”他湊到韋恩身邊：“你願意接受我的道歉嗎？”

韋恩立刻就被哄好了：“我怎麼能對你一直生氣呢。”回頭親了蝙蝠俠的頭罩一下。

紅頭罩無聲地笑着，沒發現自己的嘴角咧得快要到耳朵了。

迪克擠眉弄眼，顯然沒有透露蝙蝠俠的真實身份，紅頭罩懷疑他也樂在其中，不斷給蝙蝠俠厚厚的馬甲添磚加瓦。

這時，樂高版的超人搖搖晃晃地飛過來，落在紅頭罩的手心，他的頭頂冒出能量不足的提示。

“他隻要曬曬太陽就會飛了，平時不能飛太遠或者太高。其他人也是一樣，隻要有太陽就能動。”傑森稍微和紅頭罩說了下原理，這些人偶用了魔法師的一些邊角料，裡面的骨架是特殊的金屬材料，由迪克友情提供，防損耗還耐摔。人偶并不能獨立思考，傑森隻是往裡面簡單設計了一些固定的對話，以及人偶和人偶之間的互動，有點像裝了AI語音互動的高級智能玩具。

這大概是世界上最好的禮物了。紅頭罩把三個樂高人偶抱進自己的懷裡，讓他們在自己的手臂上滾來滾去。

蝙蝠俠抱住韋恩，韋恩抓住了超人的紅披風，後者在空中蕩來蕩去，發出爽朗的笑聲。

迪克教他怎麼玩：“你要是覺得他們吵，就可以對他們說：到點了該睡覺了。”

蝙蝠俠回收了自己一開始用來攻擊紅頭罩的蝙蝠镖，擡頭抗議：“什麼？夜巡還沒結束呢！”韋恩朝他伸出手：“甜心，派對結束啦。”蝙蝠俠抱怨着握住了他的手。超人打了個哈欠，歪頭就躺下了，還把披風反過來蓋在了自己身上。

紅頭罩臨走前本來還想再去阿卡姆一次的，但現在看時間有點來不及，就算了吧。

蝙蝠洞。

一道時空縫隙突兀地出現在半空中，周圍隐隐有雷電閃爍，像是雷神降臨。

這次與另一個宇宙的碰頭，馬西莫沒有參與，而是在樓上照kan顧guan羅賓和小傑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