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将亮的時候，克拉克點擊了郵箱内的發送鍵。

界面顯示發送成功，他将筆記本合上，長長舒了一口氣：今天終于少了一個可能追殺他的人了。

他卧室的占據者此刻呼吸綿長，心率和體溫處在一個較低的水平，克拉克推測應該在中深度睡眠期之中。盡管常理看，這時候身體會進入一個很難被喚醒的狀态，正常的吵鬧和噪音會被身體免疫，但蝙蝠俠又哪裡是能用常理推斷的？

他以最低的動作幅度安置好了自己，靜靜地躺在沙發上，湊合幾小時。

差不多等時間到了，卧室裡仍然一片令人安心的甯靜，肯特沒有洗漱直接離開了住處。

雖然他是很想盡些待客之道，比如為布魯斯做一份愛心早餐，但食物和睡眠比起來，哥譚義警顯然更缺後者。而接納友人過夜不止一次的經驗告訴他：打擾對方睡眠，絕非明智的決定。

克拉克罕見地順利抵達了星球日報，他覺得自己昨晚祈禱好運來臨的願望可能實現了，直到他和路易斯·萊恩被老編叫去辦公室開會，地球上都沒有需要超人出現的緊急狀況或災難。

但他的好運在佩裡暴君般的冷酷宣言中戛然而止了。

“這篇不發。”

“嘎？”這是過度震驚的克拉克：之前鉛水管不挺順利的？

路易斯忍不住嘲笑小鎮男孩，但她顯然高興得太早了，佩裡面無表情，朝向她：“你的也是。”

“為什麼？！”路易斯抱胸，她後悔自己站的位置離桌子太遠了，不然高低給主編拍一個。

佩裡揮揮手，好像已經厭煩這個套路，他這回意志格外堅決。

“證據、邏輯分析都沒問題，甚至可以說我連标點都不用改。但發出去，我估計我們仨今晚就能在韋斯特河底見面。”

韋斯特河是哥譚和大都會之間的河流，從哥譚經大都會入海，因其水深、多泥沙且水流湍急，常常被哥譚罪犯視為抛屍滅迹的好地方。在大都會有了超人之後，這種污染環境的行為收斂了很多。

“我們以前也不是沒有得罪議員、副總統的時候。”路易斯覺得佩裡杞人憂天了。

佩裡搖頭，認為自己的得力手下還是太年輕了。“涉及的股票交易都是戰時緊俏的物資，暗示米國很有可能在準備發動一場戰争。這回對手是誰？中東、南美、東歐，還是某東方大國？”

“這有區别嗎？”路易斯諷刺，他們家的政府不一直都這樣？

“當然有！副總統秘密聯絡軍方，不僅僅是越權，甚至可以說背叛了總統，堵上了整個政治生涯，還意味着國會沒有達成一緻，可能還在進行觀點和利益上的争鋒，而且程度極其激烈。”

佩裡從事新聞行業多年，看多了浮浮沉沉，具有極高的政治敏銳度。

“這場未知的戰争，假如它真的存在，如果需要副總統被迫做出這樣的舉動，這意味着我們的政府沒有信心打赢！你看出兵伊拉克、入侵阿富汗、轟炸叙利亞的時候，副總統有跳出來嗎？”

“我們揭發副總統，不管這件事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們都直接卷入了米國最高層間的權力鬥争，就等着這駕馬車從我們這些小蟲子身上碾過去吧。”

買一條普通人的命，可能兩萬美金都不用。比如一位酒駕的貨車司機、嗑嗨了的流浪漢。

“超人……”路易斯試圖反駁。

“别說有超人在，他自顧不暇！”佩裡直接打斷了她，“就算有超能力，他也不可能時時盯着所有人。”

路易斯抿着嘴，眼睛微微眯起，不像是服氣的樣子。

佩裡苦口婆心：“退一萬步說，假設我們把文章發出去，成功引起人們的注意，但公衆不一定會感激，可能責怪我們發布虛假消息、傳播謠言，甚至回頭說我們關鍵時刻動搖人心……總之是裡外不是人。我們就算勉強逃過暗殺、迫害，事後也很有可能會被清算，以間諜罪、叛國罪被捕。”

米國叛國罪最高死刑，它是憲法中唯一明确定義的罪行，每個州自己也有頒布叛國罪的法律。因叛國達成的條件比較特殊（發動反對美國的戰争，或擁護美國的敵人，并給予他們任何形式的援助），自開國以來有關叛國的起訴不超過40宗，倒是間諜罪更多，下場一般是罰款并進監獄。

除開少數可以半天坐牢半天出去辦公的頂級私人監獄，監獄連同司法體系，将被判有罪者的痛苦精心安排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

記者們作為對各方信息格外敏感的一線人員，最是清楚那樣的下場是什麼樣的。

在監獄中，暴力是一種日常，既有囚犯之間的，也有獄警對犯人的，拳打腳踢甚至随意使用電棍等武器的情況比比皆是。

據調查，每年約有20萬人在被關押期間遭到性JJ侵，其中至少一半都是由監獄工作人員實施的，有監獄甚至被囚犯和工作人員戲稱為“強JJ奸俱樂部”，而監獄上報的侵犯案件，遠遠低于這個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