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萊德·威爾遜本來以為這次在哥譚會是一段美好的假期。
沒有蒙面的歹徒,沒有難纏的客戶,隻有整潔的、充滿生活氣息的民居,他會享受到簡單又溫馨的居家生活,也許還有穿着性感内衣美人。
浴室裡的水停了,廁所門上方是磨砂玻璃,因為熱氣而顯得霧蒙蒙的,勉強看清楚裡面高大的人影。
小熊守在門邊,它似乎覺得主人在洗澡的時候會是十分脆弱、容易遇到危險的時刻,堅定地守在浴室門和斯萊德之間,趴在門口的墊子上。
門打開了,熱氣先裡面的人一步散出來,帶出一陣白茶沐浴露的味道。小熊聳聳鼻子,汪了一聲提醒主人自己的存在。
“這裡太濕了,去沙發。”小熊仿佛聽懂了沙發這個詞,快速跑到斯萊德身邊,跳上沙發,趴下,伸出舌頭喘氣。
裡斯一邊擦頭發一邊往小熊的方向走,水珠沿着他的脖子順着結實的肌肉往下流,最後隐沒到白色浴巾圍住的地方。
他顯然心中有事,思索着坐到小熊旁邊,沒留意别的方面。
斯萊德試圖把小熊從沙發上趕下去,卻失敗了,小熊威脅着去咬他的手,斯萊德挑了挑眉,認定了狼犬的狼心狗肺,去揪它的尾巴,小熊從威脅的咬變成了實質的進攻。
兩條狗的打鬧終于引起了裡斯的注意。
裡斯:這裡的全部生命加起來恐怕不超過十歲。
裡斯打掉了斯萊德作亂的手,安慰地拍了拍小熊的腦袋。
“這不是一個加班人吃盡苦頭終于下班回到家後該面對的。”
“這不是一個幫你照顧寵物的好心人該面對的。”
斯萊德也不甘示弱,這幾天是他遛的狗,喂的飯,陪伴狗看電視。然而,無論狗還是狗主人(他沒有罵人)都沒對他表現出該有的感激态度。
如果不是他今天已經受夠了精神攻擊,實在沒力氣鬥嘴,裡斯不會選擇閉上嘴。
他覺得這次任務比一次性單挑幾十個幫派成員還心累。
就在今天下午,裡斯直接以IRS探員的身份直接拜訪了哥譚市大名鼎鼎的地标建築。
這是西方古典哥特式建築群,曆史悠久,大概建于兩百年前。它原本是貴族宅邸,幾經輾轉落到韋恩家族的手中,戰争期間政府缺乏安置平民和傷兵的場地,這個地方便被捐了出來。【注】
後來戰争越來越激烈,傷員數量激增,而當時專業醫生護工都人手不足,治療手段比較若後,死亡率比較高。因屍體較多,很多人死亡後,來不及拉去墓地會暫時安置在地窖。
可能是這個原因,當時就傳出了一些此地陰森、鬧鬼的流言。
戰争結束後,它被改建成阿卡姆綜合醫院Arkham Hospital,在建造期間,該醫院的建築師莫名發瘋,砍死了他的工人。經過報紙誇大事實的報道,不好的流言甚嚣塵上,綜合醫院的名聲就和發瘋聯系到了一起,後來經營慘淡,也有可能有這部分原因在。
真正奠定它與精神病聯系的基礎的人物,是阿瑪迪斯·阿卡姆醫生Dr. Amadeus Arkham。
他是當時一位大名鼎鼎的精神類醫學專家,他接手了這座醫院,他母親有嚴重的精神類疾病,他不忍其受折磨就對她進行了安樂死。
一開始,阿卡姆改為精神病院,主要接收普通精神病患,精神病高危罪犯隻占很少的以部分。然而,其中一位叫瘋狗馬丁的罪犯逃脫,殺害了醫生的妻女,醫生大受刺激,将這所瘋人院專業化為專門接收具有重度犯罪傾向和具有精神類疾病罪犯的收治中心,和政府、法庭展開緊密的合作。
六個月後,瘋狗馬丁作為阿卡姆醫生的病人被醫生綁在床上電死,盡管這件事最後被判定為醫療事故,但最後醫生也瘋了,變成了阿卡姆的病患。
這裡就變成了詛咒之地,哥譚醞釀邪惡的地方,瘋狂這個詞語的具象化。
裡斯提前做了一番調查,心中這個阿卡姆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他天真地想:再瘋能瘋成什麼樣呢?
但等他真的到了那裡,才體會到文字的描述是多麼蒼白無力。
幾乎在踏入阿卡姆大門的瞬間,他就感到了一股清晰的惡意,潮濕而黏膩,陰冷的感覺貼着人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那股陰森。
身為物理系的魔法傀儡,裡斯幾乎沒什麼魔法側的天賦,可這種惡意實在太過明目張膽。
它360度無死角環繞着裡斯,壓迫着他,裡斯感覺自己就像走入了漆黑的、冰冷的深海海溝,又像在一隻巨獸的口腹中行走,而他則是它的食物和養料。
這感覺,就算此刻回想起來,都令人不适。
猶如人們從不知道會有怎樣一些無定形的漆黑之物在暗處潛伏、雀躍與掙紮。
那些東西就一直待在阿卡姆的可怕空間裡、千萬人口哥譚的角落,偶爾張開口,吞噬無數無辜的靈魂。
它們擁有着不同尋常的饑餓與渴望,不懷好意地睨視着那些可能從此經過人們,對着一無所覺的生靈咧嘴嬉笑。有時會用它們滿是粘液的爪子觸碰食物,玩弄一番,把粘液塗滿人形生物的靈魂,親眼瞧着他們扭曲、掙紮、變質,終于轉化成它們定義的有趣玩意兒,然後在那些靈魂極度痛苦和瘋狂的尖叫裡吞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