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鲸的身軀龐大無比，靠得近了能看到它的皮膚如同古老的船帆一樣斑駁，古老低沉的鳴叫仿佛在呼喚風暴，令海浪為之翻騰。

那龐然大物注視着他，那種森冷的目光讓他想到了被觊觎地盤的獸。

傑森·陶德的面前擺着一個問題。

人類如何能狩獵鲸魚呢？

答案是：當然可以。

兩個物種乍看體型懸殊，人類個體無法與之抗衡，但實際上獵鲸的曆史可以追溯到史前時期，那時候人類就對它們的肉、脂肪和骨骼感興趣了。

人類可以一邊将鲸視作神聖的動物，一邊将它們的肉做成食物，把脂肪做成燃料和肥皂，把骨骼做成工具和裝飾品。就像他們對耶J稣和羔羊做的那樣。

所以，面對龐然大物，魔法頭罩并沒有退縮。

在克服了對巨物的天然恐懼後，他在那片汪洋之内躲避沖擊，如何殺死這頭鲸魚。

鲸魚是一種神秘力量在這個世界的具現化，它既然化作這樣的表象，就會受限于這種具現物的缺點。正如鐵棍和特殊的木頭能對鬼魂産生傷害，如果拿捏住鲸魚的弱點，他也能做到。

自然界中有一個令人想不到食物鍊現象：一些海鷗會捕食鲸魚。因為鲸是生活在海洋裡的哺乳動物，用肺呼吸，它們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浮出水面換氣。這個時候就是海鷗停留在鲸魚身上攻擊它們的時機，兇猛的海鷗會用鋒利的鳥喙啄開鲸的皮膚，吞食鲸的皮膚、鲸脂。

現在去找海鷗是有點來不及了，但這個缺點可以被利用。

傑森靈活地擺動身體，先是下沉，看巨鲸在他頭頂掠過，巨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頭頂的光源。

鲸魚身體龐大，卻仍然靈活，它似乎感覺到了傑森的決心，速度更快，掉頭俯沖開始朝他發動攻擊。海水劇烈波動，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顫抖。

傑森心跳如鼓，屏住呼吸，停在原地不動，仿佛被吓壞了一樣，在鲸魚堪堪撞上他的前一秒如利箭般快速上浮，那太驚險了，幾乎是擦着邊才躲過幾噸的沖擊力——這畫面要是被魔法師看到估計要被穿越回去給傑森洗腦子。

但他成功了，至少一半吧。他像某些搭便車的雀鲷科，緊緊貼在了鲸魚頭部，皮膚很滑，他費了些力氣才沒有摔下去，在鲸魚反應過來前，他迅速靠近鲸魚的噴氣孔，噴氣孔直接連接到肺部，鲸魚不需要像人類那樣通過口或鼻呼吸，它們在進化過程中失去了地面生活的鼻腔結構，所以依賴這個噴氣孔呼吸。

在成功堵住噴氣孔後，他發動了時間魔法。

讓他長時間穩定地控制時間是十分困難的，需要極其強大的精神力和充沛的魔力支持，但失控的、狂暴的時間之力，他将它放出來且不管卻是輕而易舉。

他咬緊牙關，感到自己的肌肉在鲸魚的掙紮翻滾中碎裂，血液從七竅流出，仍然死死抓着鲸魚的緻命弱點，魔力從噴氣孔沿着通道抵達肺部，最後蔓延到鲸魚全身。

寂靜無聲的尖銳轟鳴刺破了凡人的耳膜。

那明明是無聲的，卻仿佛具有穿透靈魂的力量。

傑森眼前一片白光，他感到自己被什麼包裹住了，有一秒，一天，或者一年的時間裡，他失去了意識。

等再度睜眼時，白光、海洋、巨鲸都不見了。

他毫發無傷地坐在獵魔人身邊，後者目瞪口呆，香煙早就掉在了地上，周圍是一片廢墟，如風暴過境。

這世界的神秘力量化作鲸魚與傑森搏鬥，實際上是“最高規則”和這世界的神明争奪的延伸。

如果它後面發展成毀天滅地的神明大戰，在千萬年之後的人類記載中，這次摩擦會被比作類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薩拉熱窩事件，二戰的德國入侵波蘭，總之是世界末日的導火索。

此時的傑森對這種可能性一無所知，他隐隐意識到自己幹了某件大事，但對此的預估不足，他估摸着，大概是讓蝙蝠俠教訓一頓而馬西莫不敢說情的程度。

而這裡沒有魔法師。

這世界的蝙蝠俠要是敢欺負他他就把蝙蝠洞拆了。

不過，毀掉迪克的住處……傑森有點心虛，他會賠的。于是他撥通了紅頭罩的電話。

在警局當差的迪克接到了協助疏通交通的調度，稱某某公寓發生爆J炸事故，消防初步調查是燃氣洩漏導緻，所幸無人傷亡，隻是那家的小孩被吓得不輕，由他哥哥接去醫院了。

迪克下意識地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城市出現新反派了，接着他看着事故發生的地址陷入沉默。

哦，是我家啊，那沒事了。

迪克反應過來：！！

下一秒他收到紅頭罩的打款信息。

迪克：……

哥譚醫院。

布魯德海文的醫院不夠發達，紅頭罩提出去哥譚，那裡雖然是罪惡之都，卻是醫療與科技水平最發達的城市之一，而獵魔人在巨大的驚吓中忘記了拒絕。

此時的康斯坦丁完全忽略了這件小事。他緊緊握着手中的體檢單，眼中閃爍着難以置信卻又充滿希望的光芒。片子裡是一對健康無比的肺，報告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如同春風拂過冬日裡的枯木，帶來生機勃勃的綠意。

這張薄薄的紙張，承載着他過去這段時間裡無法對人述說的焦慮、痛苦和絕望。他一直與它們為伍，如呼吸般如影随形，他早已習慣，隻是最近它們有些逼近他的極限了。

此時峰回路轉，柳暗花明，老煙民高興得想立刻抽一包慶祝慶祝。

紅頭罩捕捉到了他摸兜的動作：“勸你不要。”

在他話說完前，康斯坦丁已經熟練地咬了一根在嘴裡：“我就叼着，不點。”

接着他開始關心傑森的能力，藍色的眼睛注視着神奇的魔法男孩兒：“你做了什麼樣的交易？”很神奇，他沒有感到任何不适，在去哥譚的路上他已經悄悄用自己的方法查過，确認自己身上沒多出什麼邪惡的契約。

傑森很難去形容那場戰鬥，轉換成他們能聽懂的話：“你身上有命運青睐的氣息，可能是這個世界的神秘力量十分關注你，我費了一番勁兒，用它在你身上的标記交換的。”雖然它本身不大樂意。不過“最高規則”保護了他，應該對交易挺滿意的。

康斯坦丁下意識地以為是神秘力量指的是撒旦，總不能是上帝吧？他去向天使求助還被狠狠嘲諷了一番呢。而且，他的确去過地獄，撒旦承諾過在他死亡的時候會親自來接他下去。“那個髒東西，沒了就沒了。”康斯坦丁露出松了一口氣的神情。

髒嗎？傑森皺了皺眉，有些疑惑，那神秘力量其實挺純粹的。

他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的疑問，走廊的玻璃突然碎裂，一隻飛爪射了進來，釘在走廊的地上，前端沒入地面，尾部铮铮作響。

那熟悉的制式讓紅頭罩黑了臉色。

“老家夥……”他當機立斷，朝另外兩人道：“你們先走！”

紅頭罩在躲過破開空氣的蝙蝠镖，同時擊碎了醫院走廊的燈。

雖然黑暗對他們的行動沒有太大的遮掩作用，但有聊勝于無，幾束微弱的光線穿透破碎的窗戶灑在地面，玻璃碎片印出曾經的父子師徒割裂的倒影。

他們對彼此的招式和戰術都無比熟悉，紅頭罩隻能利用自己充足的熱武器和彈藥展開攻勢，蝙蝠俠依靠豐富的經驗和機智巧妙地規避對方的攻擊，尋找反擊的機會。

沒多久，格鬥大師就抓住機會靠近了紅頭罩，在短距離下槍械不占優勢，紅頭罩不情願地與他展開肉搏，他最近剛對自己的裝備進行改造，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他朝對自己撲來的蝙蝠俠扔了一個全新的投擲式武器——爆炸飛镖，它在落點的那一刻就附着在目标身上，瞬間引爆，威力或許無法制服身穿盔甲的義警，卻能産生足夠的沖擊力和煙霧彈，阻攔其腳步。

紅頭罩趁機脫離戰鬥，翻出窗戶後，他看到了街邊停着的蝙蝠車，順手奉上一枚電磁脈沖手雷，癱瘓包括蝙蝠車在内的機械設備，創造了戰術優勢，紅頭罩＋1分。

改裝摩托疾馳而去，留下一地狼藉，以及回收裝備的老蝠親。

蝙蝠俠低頭看向那些惱人的小玩意兒，露出一個冷酷無情的下巴。

“傑森少爺的創造力和動手能力一如既往的優異。”阿爾弗雷德歎息。

蝙蝠俠打碎了通訊器那頭的懷舊氛圍：“如果他沒有把天賦運用在犯罪上就更好了。”

英國管家不客氣地挖苦：“勞駕，難道議會頒布了新法令？我還不知道如今帶朋友去醫院做檢查也違法。”

“……他很危險。”

“你指哪個？”達米安突然加入了談話，“魔法頭罩，還是康斯坦丁？”

顯而易見，蝙蝠俠下意識回避點名道姓的行為如夜裡的熒光箭頭，指向清晰。

紅羅賓打破了沉默：“我定位到他們了。”他剛剛激活了早先放在紅頭罩摩托車裡的定位器，這些新設備設計巧妙，材質是特制的，能和機車上的部件融為一體，平時待機潛伏，在發出信号時才能被檢查出來。

蝙蝠俠這次行動是制造煙霧彈，掩飾他們真正的目的，暗中監視不穩因素，掌握異世來客的行蹤，到時候将調皮搗蛋的孝子們一網打盡，再把魔法頭罩打包送回他原來的宇宙。

蝙蝠俠盤算得很好，就是沒料到大哮子不止迪克和紅頭罩那兩個。

蝙蝠洞裡出了叛徒。

紅頭罩換了交通工具，脫離了蝙蝠洞的監控。

他抵達時秘密據點時，康斯坦丁和傑森正準備吃宵夜，速食意大利面和煎肉腸。康斯坦丁絲毫沒有讓小孩做飯的慚愧。

看着小家夥熟練地将食物分盤，紅頭罩嘀咕，怪不得自己和迪克視頻通話的時候覺得迪克臉好像圓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