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己總得做點什麼，阿爾弗雷德想，在夜枭回來審判他的時候才能搪塞過去。
他剛這麼念叨，審判的日子就到了。
阿爾弗雷德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已經有人在等待他了。
那道陰影高大、熟悉、令人敬畏，幾乎融入黑暗，仿佛是夜的巨人，橫跨了城市無數高樓的頂部，延伸至遙遠的地平線，将整座哥譚牢牢的禁锢在它之下。
它不隻是一道影子，在每個見證它的人心中，它擁有着無以言表的力量和象征，強權、暴力、邪惡……無論你怎麼稱呼它，它都能激發你最深處的恐懼。
但實際上它并不總是那麼龐大的、威嚴的，在極少數時候，阿爾弗雷德會這麼想。
在阿爾弗雷德報告的時候，影子顯得很沉默，阿爾弗雷德試探着問：“你的計劃？”
沒有答複。
他在懷疑自己的忠誠嗎？阿爾弗雷德猜測，接着又覺得不是，他還呼吸着呢，而且氣氛也不對，緊張，但壓迫感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強。
阿爾弗雷德沒得到自己期待的命令，他有點困惑，又有點惱火，最後化作無奈。
阿爾弗雷德或許不得不聽從夜枭的命令而蟄伏，等待宴會舉辦的那一天，但終極人不會。
他不信任夜枭，辛迪加足夠瘋狂，但試圖毀滅所有宇宙的夜枭瘋到了一種程度，連終極人都得謹慎對待。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終極人的超級大腦告訴他，要先下手為強，盡管從别人手裡奪走哥譚未必比從夜枭手裡争奪要容易，但最關鍵的是，他忌憚魔法，那個宴會是魔法師精心策劃的，不如趁其不備打亂對方的計劃。
終極人假裝同意夜枭的決定，然後找借口出門偷偷潛回來，抱着不惜把韋恩莊園搞成廢墟的決心。
“嗨！你是這個世界的超人嗎？”
月光下有人在等他。終極人咒罵潘尼沃斯這個叛徒，英國佬，哈！
終極人盯着漂浮在半空身後飄揚着紅鬥篷的小家夥，警惕中感到一絲好奇。他的确通過時空設備見過不同宇宙的自己，當然還有蝙蝠俠、超女王等的同位體，但樂高？那可真是刷新了他對多元宇宙的認知。
“就你一個？”終極人試探。
小家夥雙手叉腰，點了點頭，毫無危機意識：“我聽到動靜，就溜出來看看，發現了阿福的秘密。”
超能力者留心聽了一會，确認沒聽到周圍有其他人，稍微放下防備，開始欣賞起魔法師是如何用簡單的材料創造出如此精細且生動的樂高生物。每一塊組成部位大概都精心挑選、細心打磨，從臉部表情到裝備細節，無不透露着創作者的匠心獨運。
一大一小在月色下對峙，樂高超人兩手叉腰，先開口：“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終極人為他話裡的缺乏敬意而不悅，危險地眯了眯眼睛。“巧了，我也有。”
“我先的。”樂高超人原本一臉嚴肅，突然開始擠眉弄眼：“當世界超級罪犯的感覺怎麼樣？”
終極人愣了一下，這是他沒想到的，而眼前的同位體繼續問，聲音裡充滿了驚奇：“我聽說你被全世界通緝，賞金有多少？所有人裡面你的是最高的嗎？你都幹了什麼名揚天下的壞事？比如偷月亮，我一直覺得格魯很酷！”
“……辛迪加的确在月亮上建立了基地，并且破壞了幾個國家的繞月軌道衛星。”
“哇哦！”樂高超人吹了一聲口哨。
終極人不知不覺擡起了下巴，超級罪犯的事業當然不是什麼動畫喜劇電影，他隻是不認為眼前的小家夥有威脅自己的力量，他改了主意，也許他能收集幾個小玩具，在把韋恩莊園變成廢墟之前。
夜枭如果知道終極人的想法，也許會反問一句：誰給你的勇氣？
但他此時并不知道。
如果有複盤的機會，他也許會在報告裡分析，是終極人的貪婪、傲慢和自大導緻了他人生的滑鐵盧，魔抗為零還敢在魔法師面前浪。
現實是，有些人隻有在被瞬間放倒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魔抗數值。
傑森讓利爪将終極人扔進特制的牢籠——夜枭出品，在其洞穴裡找到的——拿着終極人的通訊器，給超女王發了條信息。
“韋恩莊園，立刻。”
對方幾乎秒回：這是個邀請嗎？
傑森猜測是指瓜分哥譚，不過他并不了解他們之間具體的關系和溝通方式，擔心多說多錯，考慮到這個世界似乎有奇妙的多角關系，一時間沒有再說話。
宴會不完全是他放出的煙霧彈，他原本的确是那麼打算的，如今的情況也超出他的預料，誰都沒想到終極人偷偷搶先下手，看來他和夜枭等人的關系比自己預想的要複雜，于是傑森決定随機應變。
眼下要回複信息，傑森看向其他人，尋求意見。
利爪理查德表示無能為力，他對終極人的習慣用語并不了解。
阿爾弗雷德懷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會被接受，他剛剛被抓包裡通外敵，在樂高達米安警惕的目光中保持了沉默。
“發一個親吻的表情！”布魯西甜心聲音興奮地建議，“他們不是一對兒嘛！”
樂高蝙蝠俠搖了搖頭：“我不覺得那符合終極人的性格，親愛的，他不像是會用表情包的那種人。”
布魯西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這年代居然有人不會用emoji：“難道是外星人特有的習俗？”
樂高超人不高興地扁了扁嘴：“我們沒有那種離譜的東西。”
樂高布魯斯立刻道歉，得到原諒後感歎道：“這可真是個糟糕的宇宙。”
在傑森猶豫的時候，超女王倒是繼續發了一條信息：我馬上到。
“救命！”樂高超人朝着超女王大聲求救：“我中了魔法，那個混蛋把我變成這樣了！”
“什麼？！”超女王極度震驚，體内流淌着神的血液，她對魔法有足夠多的了解，世界上的确有将人變小的方法，比如詛咒。
她沒來及思考這件事的真實性，警惕拉滿，本能地恐懼自己也淪落到如此弱小的境地。
她隻分神了一秒，那轉瞬即逝的機會被暗中緊盯着的傑森抓住了。形似荊棘的服從套索朝着年輕魔法師的面門襲去，快如閃電，勢如雷霆，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傑森的魔法先抓住了她。
高手對決勝負往往隻在一瞬，加上魔法師有心算無心，即便是超女王也着了道，隻是控制住她比終極人要更困難。
傑森付出一些代價，體内的法力幾乎被抽空了，但他掩飾住了這個，示意格雷森處理好失去戰鬥力的她，臉上帶着的笑意透着輕松。他越來越擅長屠鲸了。
“誰是下一個？”
誰都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順利。
哥譚就像一塊誘人的蛋糕，甜蜜陷阱，幾乎是一釣一個準，那些超級罪犯們好比某神秘東方的動畫葫蘆娃救爺爺般入了套，魔法頭罩及其團隊将除夜枭外的超能力者犯罪集團的核心成員一一拿下。
“你确定是犯罪辛迪加而不是笨蛋辛迪加？”樂高達米安大概繼承了惡魔崽子的一些犀利，他沒發覺自己這種行為屬于嘲弄：“他們的唯一頭腦大概長在小托馬斯·韋恩身上。”
雖然屬于勝利陣營，利爪和管家的臉上看不出有任何高興的地方，後者可以理解，前者在傑森用探究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露出了一絲尴尬。
在場的可能隻有布魯西甜心能理解達米安話裡的重點，點頭附和：“韋恩是最棒的！無論哪個宇宙！”
樂高蝙蝠俠補充：“可惜當他是敵人的時候，我們必須提高警惕。”
“不必過于擔心，B，我們有布魯西。”樂高超人看到雀雀欲試的達米安，笑道：“還有大米！”
“沒錯！二比一，我們完勝！”
“這時候慶祝是不是太早了點？”利爪和傑森在一個安靜的角落低聲讨論，他看了一眼那邊的熱鬧，沒發現自己眼中的複雜。
哥譚不适合這種純粹的魔法生物，沒有陰霾的笑聲和打鬧讓死氣沉沉的莊園都仿佛多了一分鮮活。這有點太過了，要是莊園真正的主人在，絕對不會有這樣的聲音。
“超級反派突然銷聲匿迹，全世界各個勢力已經有所察覺，有了試探，你有什麼打算？”
理查德·格雷森誤會了魔法頭罩的目标，實際上傑森對統治世界沒有興趣，他隻是要掠奪命運的能量回家而已。當然，他不會告訴利爪自己缺乏長遠計劃，而是笑了笑，表示自己收到了這個善意的提醒，不會放松警惕。
“宴會照常進行，我很期待夜枭的反應。”
然後，他繼續往面皮上撒緻死量的芝士。
利爪：“……”
今天做的披薩火候差了些，傑森有點想家了。
這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世界。
傑森在閑暇研究了曆史書，在這個世界裡，是美·洲·人哥倫布發現了歐洲大陸，獨立戰争美軍向英軍投降，演員林肯刺殺了總統約翰·威爾克斯·布斯……
很多決定世界走向的大事件都是颠倒的，不僅僅是人物的命運，普通人的、超能力者的，還有國家大勢，大洲命運。
當然它和其他宇宙也有共同點，那就是持續不斷的、大大小小的戰争。
隻是在這裡，和平在夢裡都遙不可及。
在達米安·韋恩公開亮相的宴會上，許多人期待着硝煙和鮮血，陰謀與暗箭，啜飲的香槟裡仿佛都有股腥氣，可宴會在緊張的氣氛下平平無奇地結束了。
确實有硝煙也有鮮血，隻是小打小鬧，後面都收拾幹淨了，沒有新政權眨眼就被颠覆的好戲可以看。
晚宴後的盤點階段，夜枭自己送上門。他看到了理查德臉上瞬間綻放的驚喜，以及阿爾弗雷德明顯陰沉下來的臉色，管家大概在期待什麼卧薪嘗膽絕地反擊……
魔法頭罩給夜枭倒了一杯紅酒，他自己的是牛奶，夜枭看了眼，沒說什麼。
和其他人一樣，傑森其實也是滿腹疑惑，甚至懷疑這是個陷阱，他靜靜等着夜枭開口，其他小隻擠在一起，不約而同雙手托腮，像是在等待睡前故事。
夜枭沉默了一會，大概意識到無力改變這個氛圍，開始用平靜無波的語氣叙述自己的經曆：“在我穿越宇宙的時候，誤入時空的間隙，我瞥見了它……”
那是一把椅子。
漂浮在巅峰，象征權利和地位，但又不僅僅是那些，它的線條有奇妙的數學概念，這個形容很古怪，但它給夜枭的感覺就是如此。像公式一樣的數學美學包圍了他，他感受到了某種力量與智慧的極緻。
有個強大的人形生物坐在它上面。
仿佛察覺到了夜枭的目光，那個生物擡起了頭，與灰藍的眼睛對視，隻一瞥，夜枭的意識就陷入了黑暗。
剩下的是一些零碎的畫面和信息，和幾乎碎裂的頭疼一起，塞進了夜枭的腦海裡。
科瓦德星……
莫比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