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盧斯抱着蘇銘走下馬車,正是葡萄成熟的季節,山坡下的葡萄藤連成了片,上面結滿了紫色的寶石,連空氣中都飄着葡萄的甜香。
他們就在這裡住了下來,忘記了在狄涅城中的煩惱,白天一起去山野中遊玩,晚上就相擁躺在葡萄架底下看星星。
豐收的季節,雖然辛苦卻幸福,葡萄園中的勞力摘取着一串串葡萄,口中總是哼着民間歌謠。
後來奧盧斯也參與到其中,背起筐子親手為蘇銘摘下葡萄,送到他面前。
蘇銘也會故意含着酸葡萄去親吻奧盧斯,讓他想逃又舍不得避開,隻能被酸得擠眉皺眼,笑得蘇銘抱着肚子倒進他懷裡。
奧盧斯也隻能無奈又寵溺地看着他,自己吞下酸葡萄後,再給他一點小小的“懲罰”。
采摘季臨近末尾時,他們一起将摘下的葡萄收集起來,按照園中人的指點,伴着音樂将它們碾碎,流出鮮甜的汁水,然後再封入橡木桶中,等待着酒液的發酵。
蘇銘靠在奧盧斯的身上數着日子,局限于時代的技術,這時候的葡萄酒發酵需要的時間并不确定。他想着,也許等到肚子裡的小家夥降生,他們就能喝到親手釀制的美酒。
這樣的日子,讓蘇銘快活得都不想回到狄涅城了,他開始認真跟奧盧斯商量,重新在城外建造火種神廟,以後可以帶着孩子經常回那裡居住。
奧盧斯當然同意,他派人請來了最好的工匠,開始安排神廟重建的工作。
但可惜一切還沒有完成,狄涅城中就傳來了消息——
“是基達特人,他們在邊界又發起了戰争。”奧盧斯在燭光下展開了羊皮紙,給蘇銘讀着上面的内容。
蘇銘不禁有些緊張,他知道曆史上羅薩與基達特要經曆三次戰争,奧盧斯才能真正成為英雄:“那這次,你還要出征嗎?”
奧盧斯淺褐色的眼睛,看着羊皮卷,卻出乎蘇銘意料地搖搖頭:“不,這一次不是我去。”
“什麼?”蘇銘愣了下,難道與曆史上的記載不一樣嗎?
“陛下派了蘇拉達去,”奧盧斯并不知道蘇銘的疑惑,隻是攬着他說道:“他也許覺得,我獲得的戰功太多了。”
蘇銘剛剛還慶幸奧盧斯不用再去戰場,可是聽到這句話後,他的心又跟着沉了下去。
羅薩王已經開始忌憚奧盧斯了,畢竟在他眼中,血脈不純的賤種,是沒有資格繼承王位的。
但……
就算抛開曆史,奧盧斯也必須成為羅薩王,上次蘇拉達已經出手去害他了,蘇銘不敢想象,如果蘇拉達奪得王位,奧盧斯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
“别擔心,隻是一場戰争而已。”奧盧斯伸手撫摸着蘇銘皺起的額頭,有些輕蔑地看着羊皮卷上蘇拉達的名字:“想要王位,他能打赢再說吧。”
蘇銘看着奧盧斯這樣,也稍稍放下心來,趴在了奧盧斯的手臂上:“那這次就沒有你什麼事了嗎?”
“陛下有意要避開我,又怎麼會給我安排事情。”奧盧斯笑了笑,又摸摸蘇銘的肚子,安慰他說道:“這樣也沒什麼不好,能夠專心陪着你。”
“不然就算上了戰場,我心裡也都是你和孩子。”
蘇銘也笑了,不管什麼曆史不曆史了,總之他們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就好。
兩人又在葡萄園住了幾天後,才返回到狄涅城中。
華爾達宮已經全部按照奧盧斯的要求布置過了,所有侍從都是奧盧斯反複篩選過,可以信任的人,一切都為了蘇銘能夠順利生産而準備。
“就像你所預料的那樣,蘇拉達并不會打仗。”堆滿戰報的書房中,身披鬥篷的老人與奧盧斯交談着。
他是奧盧斯的舅舅希爾德,曾經的蘇瓦爾王子,現在不能見光的奴仆。
奧盧斯看着前線傳回的消息,臉上露出冷笑:“但其實我并不想他輸得那麼快。”
“他最好能夠再多撐幾個月,等到蘇銘生下孩子後,我才會出征。”
提到蘇銘的孩子,希爾德的臉上露出了笑意,并非出于親情更多的是利益:“那是神明恩賜的孩子,傳說這樣的孩子降生時,身上會留有神明的印記。”
“這對你而言十分有利,你可以利用他來宣揚聖名——”
“我不想那麼做。”奧盧斯一口否定了希爾德的建議,他皺皺眉:“那是我跟蘇銘的孩子,也僅僅是我們的孩子。”
“我并不希望他剛出生,就跟那些算計沾上關系。”
希爾德對于奧盧斯的态度感到有些生氣,他沉下聲音說道:“可你總要憑借什麼,對于羅薩而言,王權與神權同樣重要。”
“火種神廟已經沒了,這段時間尼楚仍舊私下示好,想要與你聯手——你不想選擇他,又不肯利用自己的孩子。”
“奧盧斯,你真是太過自大了。”
“那你就當我是自大吧。”奧盧斯不想再聽下去,比起虛無缥缈的神權,他确實更相信用軍隊與血汗換來的實權。
希爾德看着他遠去的背影,重重地歎了口氣:“奧盧斯,你還是太過年輕,有些事……我會幫你做出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