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微澀的姜湯入喉,“搜腸刮肚”,帶起熾熱暖意。
晉青放下碗,暖意從胃裡流經全身,面頰和耳根的紅暈遲遲沒有消退。
“怎麼了這是?”麟珩看他面紅耳赤,伸手捏住他下巴,左看右看:“被我說中心思,害羞了?”
“……”
晉青無語,心髒鼓動得厲害,隻能忽略這個越來越偏的話題,提着打水的桶出門。
路過窗口,麟珩掀開窗口靜靜看他,“外面冷,進來。”
“打水,燒水,洗漱。”他說着,從地面抱了大堆白淨的積雪放入桶中。
麟珩倚靠在窗邊,看清瘦的身影在夜色裡晃動,心髒蔓延密密麻麻的癢,想觸碰,想深入,想把人永遠鎖在自己懷中,最好與自己血肉相融,筋骨相接。
阿青……
五指猝然抓緊窗台,一股難言的燥熱與興奮直沖大腦皮層。額頭凸起紫黑青筋,眼前一切又變得虛幻恐怖。
“不用再試探,無需再忍耐,他已經回來了,把它關起來,打斷他手腳,用鎖鍊刺穿他的琵琶骨,把他鎖在床上,這樣他就永遠是你的,永遠離不開你……”
不……不能這樣……
麟珩撐着窗台,忽然關上窗,咬牙從懷裡取出預備的瓷瓶,拔開塞子,将裡面冰冷苦澀的藥液悉數喝下。
躁郁奔騰的血脈很快變得冰涼,徹骨寒意凍得人心肝發顫,但瘋狂的魔念也在寒意的壓制下漸漸平息。恢複清明,麟珩靠着牆,緩緩舒了一口氣。
“嘎吱——”
房門從外打開。晉青端着冒白汽的熱水盆走進屋内。
燭光幽幽,麟珩靠牆坐着,頭顱低垂,雙眼輕阖。
晉青以為他困了,招呼道:“陛下,洗漱後再睡。我水都熱好了。”
麟珩仍安安靜靜坐着,隻有搭在膝蓋上的的大手,動了動食指。
“這麼困?”晉青意外,擰幹帕子走近麟珩。沒走幾步,冷冽而濃郁的松香忽然撲鼻而來。
晉青一愣,不解地看向麟珩。
“這麼香……香囊破了嗎?”
晉青半跪上軟榻,微微附身,一面熟門熟路地給麟珩擦臉擦手,一面在他身上逡巡,查看有無散落的香料。
但沒有。
那濃郁的冷木香仿佛是從麟珩體内散發,越靠近,越明顯。
“我……”勒個豆!
自帶體香都出來了?
作者到底給麟珩加了什麼設定?
又變男同,又散發體香,準備捏個雄.性魅.魔嗎?
晉青腹诽,又不敢确定,隻好握住麟珩的手,悄悄湊近自己的鼻尖。
未及靠近,那垂墜的大手忽然擡起,順勢捏住他的臉,按住兩頰輕輕一捏。
“诶——”
晉青撅起嘴,被迫分開的唇瓣發出細微聲響,雙眼瞬間睜得極大。
“你……”他心虛又生氣,揚聲質問麟珩:“你裝睡!?”
“是啊。”麟珩擡起頭,雙眼含笑:“本來隻想哄你伺候我,誰料竟然發現你靠我這麼近,還嗅我身上味道。”
帶着繭子的手捏捏他的臉,麟珩低聲:“嗯,這怎麼解釋?還說不喜歡我?”
“……”你是不是太自戀了!
晉青心裡吐槽,怪聲道:“陛下是九五至尊,大邺境内子民,無人不敬你愛你,草民當然也不例外。”
麟珩蓦地笑起來,壓低的眉眼舒展,仿佛十分愉悅。
濃郁的冷冽松香又慢慢散去,回到正常濃度。晉青真懷疑作者給麟珩加了體香設定,試探問:“陛下,剛剛的味道是從你身上來的嗎?”
“這麼好奇?”麟珩笑起,松開他臉,将手背湊到他鼻息:“你聞聞?”
晉青低頭,小心翼翼嗅了下,随即難以置信道:“真的!?為什麼?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前明明沒有!
麟珩:“秘密,不告訴你。”
“……”
“您自己擦吧。”晉青把帕子丢給他,不陪他玩笑,自己站一旁洗漱。
片刻後,他将洗臉的熱水倒進木盆,又加點熱水,把自己的腳伸進溫熱的水裡舒舒服服泡着。
等泡完,身上出了一身汗。
晉青拿帕子擦擦,解了外衣,慢慢坐進炕的裡側,整理被褥枕頭。
麟珩坐在對面的軟榻上,看着晉青流暢的背脊曲線随着動作起伏,悄然撇過視線,看着搖曳的燭火。
片刻後,他又收回視線,輕聲道:“話本上倒也沒說錯。”
“什麼沒錯。”晉青扭頭看他,一臉茫然。
麟珩略微擡手,輕笑:“玉面,鵝頸,纖腰,嫩……”
晉青頭皮轟地一炸,當即吹了燈,摸黑縮進被褥中,把自己脖子以下完完全全裹起來。
漆黑無光的室内瞬間安靜下來,隻聽得屋外北風緊緊吹着。
晉青盯着房梁,抓着被褥的雙手緩緩收緊。
他總算是知道大邺境内為何廣泛流傳他與皇帝的話本,感情皇帝自己就……很熟悉。
不一會兒,屋内響起麟珩摸黑洗漱的響動。
晉青想了想,輕聲問:“陛下乃一國之君,為何任此等書籍存在?不怕折損陛下威名嗎?”